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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件文物中的世界史38:古代娱乐,现代情调(AD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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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爸爸的通识课 | 来源:发表于2020-02-06 15:40 被阅读0次

不管是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还是每届奥运会都要从雅典奥林匹斯山收集的圣火,竞技体育似乎总是与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古代。当球迷为自己支持的球队疯狂打call的时候,我估计很少有人知道最早的团队体育项目是有着很强的宗教意味的,并且,它的发源地并不是古希腊,而是中美洲。今天,我们就要离开北美的烟斗,来到中美洲的运动场了。

我正站在墨西哥展馆的一件石质展品前,这件藏品用漂亮的灰绿色带斑点的石材雕刻而成,形状看上去很像马蹄铁,但它显然太大了,大约有50厘米长,10厘米厚。当它在1860年代刚来到大英博物馆的时候,有人认为它是牲口拉车时套在脖子上的轭。但这种解释至少有两个明细漏洞:首先这东西重达35公斤,即使对马脖子来说也太沉了。其次,正如我们之前介绍过的,美洲的大型野生动物过早灭绝,导致美洲原住民从未驯化出可以用来拉车的家畜,直到16世纪,欧洲人才给美洲带来了大牲口。

仪式性球赛腰带(制作于公元100-500年),石雕,墨西哥

直到50年前,人们才普遍认识到,这些石雕物件与动物毫无关系,实际上是给人穿戴的。石雕表现的是一种用布或其他编制物制作的带护垫的腰带,中美洲人把它们绑在腰间,用来在一种古老的球类运动中保护臀部。

有些石雕腰带有可能会被作为里芯,在外面裹上布或皮革。但大英博物馆收藏的这一件实在是太重了,就算能穿,也只能穿那么一小会儿。我们很困惑当时的美洲人在什么时候穿它,为什么穿它。为此我们求教于这种球类运动的专家迈克尔-惠廷顿,他谈了自己对这些石头腰带用途的理解:

“我认为它们是仪式性的器物。腰上戴着这么重的家伙,你不可能跑得快,因此它们可能是用在比赛开始前的仪式上。它们代表着比赛中真正穿戴的腰带,而那些腰带很容易磨损,因此没有保存下来。”

我们对这种中美洲球类运动略知一二,因为在过去几百年间,当地艺术家以此为主题留下了不少工艺品,像运动员塑像,以及球场的模型,连围坐的观众都刻画在模型里。早期的欧洲殖民者也记载过这种运动,而且其专用赛场的遗迹也还能找到。

第一次看到这种比赛的西班牙人一定深受震撼:一个有弹性的圆球,似乎完全无视地心引力,竟然可以向任何方向弹射。这是因为橡胶这种材料对欧洲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西班牙多明我会(天主教的一个教派,由西班牙人多明我创立)修道士迭戈-杜兰曾报道过:

“他们把制作这种球的材料称为hule(橡胶)……弹跳性能极佳,能上下左右弹射。追球的人在追到之前,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这种橡胶球还能作为货币使用。据西班牙人的记载,他们曾向阿兹特克人强行索要过16000个橡胶球。虽然存世的不多,但墨西哥和中美洲的农民仍然挖到过一些当年的橡胶球,以及数百条类似节目中这样的石头腰带。刻在石板上的浮雕以及一些塑像显示,比赛选手腰上围着的正是这样的腰带。

这种比赛可不轻松,选手们要保持沉重的橡胶球不落地,并最终让它落到对方场地的底端。比赛用球重达15公斤,而你不能用手、脚或头触球,能触球的部位是前臂、臀部和髋部,因此腰带是必备的护具。真正的腰带可能是用皮革、木头或某种植物纤维制成的,它得足够坚固,扛得住大橡胶球的冲击,同时又得轻便,不至于妨碍选手的速度。

1528年,西班牙人把两个阿兹特克球员带回了欧洲,一个德国艺术家把他们比赛的场景画了下来。两个球员相背站着,几乎全裸,仅穿着貌似加固过的短裤,用臀部将球颠来颠去。

我们对比赛的具体规则了解不多,在几百年间,规则也许改变过,不同的部落之间也可能会有区别。我们所了解的只是,一支球队由二到七人组成,计分规则与现代网球类似,失分的情况包括用手或头等违规部位触球、未能将球击还给对方或是击球出界。

我们的石头腰带制作于大约2000年前,那时有许多专为这种比赛建造的球场。球场一般是长方形,有些球场还有长而倾斜的围墙环绕,这样可以让球弹回去。观众可以坐在球场的顶部观看比赛(原文如此,大概所谓的围墙斜度不高,在顶端设有观众的座位),黏土模型表现了观众加油和欢呼的场景,就像今天足球比赛的球迷一样。

但这样的比赛可不止是竞技运动,它们在古代中美洲人的信仰体系中占有特殊地位,我们的腰带正是打开这种隐秘信仰的钥匙。腰带的外侧刻有图案,而在弧形的弯折处,刻画了一只癞蛤蟆。它的大嘴正好相当于整个弯折处,而眼睛后面的球状毒腺一直延伸到蜷曲的后腿。动物学家甚至能判断出这只墨西哥大蛤蟆的种类——美洲巨蟾蜍。但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一只丑陋而危险的动物罢了。

腰带的弯折处是一只美洲巨蟾蜍的脸

理解这条腰带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这种蟾蜍会分泌出一种致幻物质,而中美洲人视之为一位土地女神的化身。实际上,球赛腰带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生活在地下的动物,因此这只蟾蜍腰带并不是个例,它们可能都是某种大型仪式的一部分。艰难而激烈的比赛象征着生与死两股巨大的力量无穷尽的争斗。迈克尔-惠廷顿解释道:

“我认为这暗示着中美洲人如何看待和解释这个世界。让我们看看中美洲最重要的创世故事之一,《波波儿-乌》(the Popol Vuh),有一对孪生兄弟,名叫斯巴兰克和乌纳普。他们都是球员,生活在地下,与死神一起玩球。这个传说重申了中美洲人如何认识人在世间的位置,以及人与神的关系。因此,球赛带有宗教意义,每场球赛都是天神与死神间的较量。”

过去曾普遍认为输球的一方将会被用作献祭,但实际上这种情形在较晚近的历史中很少发生。在我们的石头腰带见证的年代里,输球者将受到怎样的对待?我们尚不得而知。但总的来说,球赛是社群中的人们欢宴、祭祀、强化情感纽带的好时机。有人认为,这种球赛过去是男女都能参加的,但在西班牙人到来的时候,已经只有男性才有资格参赛了。

球场同时也是圣地,祭品就埋在地下,这使得建筑本身成了有生命的实体。西班牙人意识到了这些球场的宗教意义,同时又想用他们更“高级”的天主教来代替当地宗教。因此,在特诺奇蒂特兰城大球场的位置修建天主教堂,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特诺奇蒂特兰是阿兹特克文明的中心,今天它的遗址仍然是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的中心)

但尽管球场已被毁弃,在经历了殖民者对墨西哥的野蛮掠夺及对阿兹特克文化的粗暴毁灭之后,球赛依然存活了下来。一种名叫乌拉马的球赛今天仍在举行,这证明了,类似这种能够构建国家认同感的运动,它的生命力是极为强大的。作家尼尔-霍恩比(他曾以阿森纳球迷的角度写过一本畅销小说,后来还被拍成电影)描写过团队运动中的激情:

“如今人们共同关心的事情很少了——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关心宗教或上帝,我们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关心政治。但是当英格兰足球队上场时,就会出现一种强烈的集体感,这种感觉仿佛把我们推向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的。这种体验有点像宗教中的冥想。将个体的意志屈服于一个群体或是一个团队,其感受近似于宗教仪式,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止,所有人都专注于同一个目标。你可以感受到体育场内的集体意志,这种意志让你一瞬间排空自我——我希望我的球队获胜,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历史上有组织的团队竞技运动都有一个鲜明的特征,它们都超脱于文化差异、社会分歧,甚至政治动荡。跨越宗教和世俗两界,它们既能成为社会的粘合者,也能成为社会的解构者。正如尼尔-霍恩比所说的,今天还能引发人们集体情感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而这条墨西哥腰带向我们证明,面向大众的有组织运动比赛始终具有让人们痴狂的魔力。

下期节目的主题仍然是娱乐,但我们将要离开墨西哥观看弹球比赛的拥挤人群,来到古代中国,欣赏一种优雅、精妙的娱乐,而这种娱乐仅供个人欣赏,与群体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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