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围着理想前进(目录)
1997年到了,我下岗的日子看不到尽头,次月就是春节。我又去人事科,这次去是拼命——祥林嫂的角色我扮演了大半年,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就差点捐门槛了。
史科长一见我,就怒火燃烧;我就像地狱里的魔鬼刚弹出来那样,弹向他!宋师傅眼疾手快抱住了我,就像老虎钳那样钳住了我,脸涨得通红。史科长刹那后仰,凳子“鸡嘠”了一声,他的前胸衣领我没抓牢,是因宋师傅抱住我还扭转了一下,就像一个急刹车本能地扭转了一下方向盘似的。
史科长的火焰立马熄了,喘着粗气,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歪靠在凳子边。小马闻声过来,把他喊走了。
可始终没有电大同学樱子的影子,自从我下岗到这里,她把我当成空气都不如——因她的视线游移,生怕我喊她。
现在,我多长了一根筋。尽管我每次在这里都是眼泪汪汪求岗位,像祥林嫂那样可怜巴巴;但我内心十分坚强,为了儿子。这次我没了眼泪,变成了魔鬼。
我坐在史科长的凳子上。宋师傅甩着手膀子,说我的力气好大哦,简直看不出来!叫我不要这样。
“史科长把我弄回来,说是工厂重新安排,原来是骗我回来下岗——我每次到这里来,他是怎么对我的?你是看到的。”我气愤填膺。
昨天,我实在是想不通了,转眼就是春节——前天,外面的那伙流动商贩,又在厂电影院门前摆摊:卖年货。而我,囊中羞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心如海底般地震,掀起海啸般怒吼。
傍晚,我抱起儿子就朝史科长的家奔去,准备去拼命。不料,中途碰到了他两口子。我喊一声史科长,他两口子却加快脚步甩我——朝电影院反方向奔。我紧跟过去,怒吼:“你把我的饭碗砸了,我就上你家讨饭过春节!”
我每月到人事科领工资250,问起他什么时候我有岗位,他都是怒火万丈来烧我;我都是眼泪汪汪自己熄火而离开,因我没钱——现在我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抱起儿子去拼命——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路人驻足——有的手中拿着刚买的年货,有的在咀嚼,多数是厂里人。史科长恼羞成怒:“你看你这个德行,没人要的东西!”
“你才没人要,小学生一个!你不靠关系你能做啥子?!”
“明天你到我办公室里来,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他咆哮。
我雷霆:“我拿两条命来换你一条没文化的狗命!”我是第一次反抗,反抗得这么彻底,他始料未及。
毕竟是在行人道上,加上商贩在电影院门前摆摊,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时多,很丢他的面子。我抱起儿子骂骂咧咧紧跟不舍,他挺起个啤酒肚子就跑,我让他跑掉了。
今早,我按时来人事科,他分外眼红:“啪!”地一声如惊雷,他的手甩在桌子上“啪啪”作响,横肉满脸飞,竭嘶底里咆哮:“有种跟我来!”
我跟随,他胖塞塞的身子,到了另一间办公室。他个头不高派头十足,怒不可遏,甩给我一份文件,丢下话:“你自己看着办!”便扬长而去。
红头文件:《解除职工劳动条例》!我倏地转身回到原处。史科长咄咄逼人:“我一直在可怜你,你没干活,也没来这里学习;我们照样把工资发给你,你恩将仇报!这回按照政策来办事!”
他把我骗回来下岗,我一直压抑自己,委屈自己,受够了他的恫吓!沉默啊沉默,这次我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我像野兽捕食猎物般扑向他——不料,被一旁的宋师傅一把抱住了。
此时,我已经听不进宋师傅的好言相劝,一心就想拼命,这种罪受够了,越讲理越没得理!眼看就是春节,儿时的歌谣在我心中荡漾——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儿要吃肉,大人没得钱。
我鼻子一酸,泪水涟涟。原以为电大毕业,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没想到:我糊里糊涂就成了偷汉子的潘金莲,没人敢要的祸水!最后,倒贴把自己嫁出去,好好过日子——没想到:日子越过越黑,是黑上加黑!因前夫吴医生:也证明我偷汉子,说儿子与他似乎无关!
“你娃儿还小,不能这样;他有难处,你不知道。”宋师傅劝我正在高潮时,门口突然冒出了史科长,我就像看到了地狱里的魔鬼一样,又扑过去,决一死战。
尽管我是单亲母亲,住在堡坎母子宿舍——我是出了名的“母夜叉”。有次,我儿子带上家伙在门口不远处的沙堆堆里玩沙。这沙是附近农户盖房子用的。
我听到哭声,就冲出门外,看见两个男孩正围着儿子打。我大吼冲过去,一手逮住一个,拼尽全身力气对他俩连推带搡。我:眉横杀气,眼露凶光,口吐龌龊。
这是他俩始料未及的——因我大吼时,他俩完全可以逃跑,可他俩站在原地不动。此时,我的力量征服了他俩:他俩挣扎板命,大的板脱了,小的在我手上。
后来才知,他俩是表兄:一个读三年级,一个读一年级。
他俩的家长先发制我:反正就是我偷人、没得人要、烂水咸菜之类的话伺候我。而我:只顾在大的一家门口拼命——因有人挡住我,且他家离我家最近,就在宿舍的北当头。
我的气势一点不减孙二娘“母夜叉”!最后,我放话:“你们随便啷个骂都可以,但不能打!只要你们摸了一下我儿子——他才三岁,这么丁点儿小。我就跟你们拼命!”我把“这么丁点儿小和拼命”反反复复吼,并声嘶力竭,张牙舞爪,就像在战场上厮杀似的。
我不仅力气大,不胖不瘦,而且懂得搏斗的招数,因我从小就体验过被哥哥打的滋味。成年后,我很会打架,用生命来保护儿子免受暴力伤害!当知青时,就一碗汤的距离,我把肇事打洞子的小伙子烫了,返身一下子就把两页扇的大木门合上;就是前夫拓儿捏起出水,也不敢对我下手——我不仅声大、力大,而且脑壳灵活。
眼前:这胖墩科长还比我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次,我像火山爆发的岩浆那样沸腾,像饿虎下山那样凶猛——两个大男人:小吴和宋师傅才将我锁住。
没想到史科长满脸堆笑、和气,对我说:“小张,我知道你一个人拖个娃儿不容易。你想:你的电大同学就在科里头当官都不肯帮你,我人事科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小张,我们科长真的有难处。”宋师傅松开我。
“对头。”小吴便离开。
“你总得给我个期限。”我熄了火。
史科长挺委屈的样子:“春节过了一定给你安排。”
我一直以为是他在作怪,因他的老婆是财务科副科长——姓霍。后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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