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河

家乡村庄中有一条河，没有名字，蜿蜒在村落中央大地田野上。

我家门前有座桥，横跨在河之上，那是我上小学必须经过的地方。河的尽头有一个龙洞。奶奶讲过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一位水子真君抓捕为祸一方的孽龙，在河畔旁的山坡上射了四十八箭，逃亡途中，孽龙经过桥头的面铺，叫了一碗面，面化为铁锁锁住孽龙的喉咙，面铺伙计化为观音菩萨，把孽龙囚往长沙白沙井，孽龙问观音何时能得自由，观音说待到铁树开花之时。故事传神，水子真君和观音合力擒拿孽龙，至今，时常还在脑海回忆。河另一方尽头是流向城市的方向。

家乡，一条河延续着时光里的荏苒，光阴造化之间，润孕滋养一村庄人。

春雷响动，梅雨时节。倾盆大雨会连续下个许多天，有时三天，有时四天，有时一个星期不止。雨后经常会出现河水溢出河床的情况，这时候河水中夹带着泥土枝叶，演变成了洪水。洪水像一盘无所顾忌的泥沙，淹没所到之处的农田。河边农田的所有者，农民是受损失最大的。大部分农田里刚刚插好了水稻秧苗，有的农田里是培育着瓜果种子与幼苗。但是，结果都一样，洪水退去，只剩下淤泥覆盖。春天里忙完农活的农民又不得不再次清理淤泥，以便趁着好时节为水稻瓜果提供个好的成长环境。洪水虽然时常淹没农田土地，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在这之后也会给农民带来一些意外的收获。很多农田的泥坑里会留下很多因为洪水退散而不得回归河里的鱼虾蟹类。这时候，大人小孩都会闹哄哄的喊着：“去田里抓鱼咯！”，这也算是一份自然的慰藉，河赐予人们的一份礼物。

夏天时节，河水变得更清澈。从河边路过，总能看见许多水草长在河床上，像一个飞舞着身姿的仙子，拨弄着它们妖娆的舞姿，随着河水荡漾着。时常都会吸引着无数上学的少年少女，停下脚步，站在河岸边驻足眺望。有时候，还能看见鹅与鸭在河面划水，它们时而呱呱叫着，时而钻入水下，插入水草中，仿佛在和仙子们跳舞，不一会，冒出头来的那些鹅与鸭多半都是有收获的，仿佛是仙子赐予了它们信物，个个嘴中都叼着一些鱼虾，然后呱呱几声又去划水了。

秋天到了。河边的稻田逐渐披上一层金黄色。接近秋末的时候，农田里就会出现收获水稻的农民，一片丰收繁忙景象在河两岸农田里上演。忙活一天后的人们在傍晚时候，趁着燥热和满身泥巴，就会到河里洗刷一番。这时候，也是孩子们最为快活的，他们三五成群在河岸边的土墩上围成一团，商量着如何跳水，谁第一个跳的问题，然后接二连三由第一个带队，扑通扑通一声声声响过后，就全部在河面上嬉戏玩水，像那些鹅和鸭一样，只是，他们没能像它们一样可以和水草中的仙子们游玩很久。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有大人来喊着回家吃饭，这时候多数孩子带着不情愿的姿态收拾着岸边的衣裳，跟着大人们回家去。毕竟，孩子溺水的事情也发生过一二。

冬天的河面很少出现结冰的情况，但如果遇上严冬，结冰也是常有的事。每逢过年，河边总会有很多人在桥头的洗漱处，杀鸡杀鱼，准备着过冬的食材。这时候，无论河边河堤河底都是一片萧瑟，失去了往日的绿意和金黄，只有些许残枝败絮或飘零水面，或浮沉水中。一年到头，河也好，人们也好都准备着新一个来年。若是遇上下雪时节，河里也不会有太多雪花，只有堆积在河边的白雪，河水清澈，冒着丝丝热气。

春秋秋来又一冬，都离不开河的关系。时光流逝，村里的老年人有的已经故去，他们也曾在河里活动过，许多少年人也长大成人，有的离开家乡，带着与河发生的一些趣事往更远更大的地方去谋生。

河还是一条河，人已不是曾经的人。河已如何，人已经如何？时间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