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到最后

作者: 高小闲 | 来源:发表于2017-07-20 21:53 被阅读0次

    一条微信链接打破了我原本忙碌又琐碎的生活。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欺欺人了这么久,也该为此付出些代价了,当然,让我感动的是随链接附带的几个字:记得看到最后。

    此时此刻,我坐在桌前,外面的暑热并未消退几分。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想想此前的小触动,小燃,心中莫名的一阵惊慌:也许仅仅是触动而已,触动过后,燃过之后,我竟不知如何下笔。

    两支烟燃尽,心里的纷扰还在翻腾,只是无法打开一个缺口让它们安分到纸上,自己被吓了一跳:懒惰只要开了头,就不会有够。

    王小波说:“这世界上之所以会有无主的东西,就是因为有人失去了记忆。”在每天的熙熙攘攘,匆匆忙忙中很多人忘了努力,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于是原本属于很多人的成功沦为了无主的东西。

    作为一名农村走出来的90后,如今在一线城市有一份收入稳定、体面的工作。同事眼中有想法有机会的上进份子,原本该安心工作求个前程。但总在听到一首老歌之后沉默不语;总在午夜被书里的故事扎得无法睡去;总在每次长跑之后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梦想是每个按部就班的上班族沉埋心中自己不敢主动提及的部分。今天,因为一个人,一篇文字,它被揭开了。尽管上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痂,原本以为下面已是一块死肉,却不想那血肉依旧新鲜,缓缓流淌的鲜红刺痛着给人一种生的希望。

    我想到了学生时代自己死记硬背的那些励志名言;

    我想到了背上行囊踏上的那节绿皮车厢,身后为我流泪的女孩如今已为人母;

    我想到了尹天仇和柳飘飘。

    天仇:不上班行不行啊?

    飘飘:不上班你养我啊?(一段很长时间的背景音乐)

    天仇追上去:喂……

    飘飘:又怎么啦?

    天仇:我养你啊!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曾有一个柳飘飘,可能我们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转身之后放声大哭,但至少我们自己都曾哭过,醉过。有的时候她叫柳飘飘,有的时候它叫梦想。

    我为了守护而选择放弃,为了荣归而离去,如今一无所有,深陷生活的泥沼却找不到归乡的路。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对得起自己吃过的那些苦,那些很多90后不曾想象的苦:

    有人说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在我的印象里生活就是三个字:不容易。那时我所有有关生活的概念都与这三个字息息相关,无一幸免。

    进入小学的第一天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没有谁的小学不是始于美好的憧憬,然而我的这种憧憬过早的被打破了,没有新衣服,新书包,新文具甚至新学期的学费。好在父亲和学校的校长是老乡,他起早带上我和弟弟去校长家拜访并表明来意。大概那实在是算不上钱的一点钱,校长答应可以先上学后交学费,一度我还以为这就是大人嘴里的“有人好办事儿”。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一种再直白不过的怜悯,感谢他的怜悯,我的新学期开始了。

    在学校的时光总是很美好,然而美好都是短暂的,无可争议。回到家里就是另外一番光景:房子是借住亲戚的,院墙也是有一处没一处的,很适合淘气的孩子玩耍,几脚下去就能收获到破坏的成就感;院子里鸡鸭散落了一地,不知从何收拾起。

    当我们背着书包兴匆匆赶回家,想要用英文给他们数数的时候,等在那里的有时是烟熏火燎,有时是大吵大闹,冷冷清清的反而心里会松一口气。无论哪种情形,当时急需被鼓励的心情总会成功破坏掉。烟熏火燎的时候我们就大开门窗把屋子里的烟放出去,在母亲又一次指责父亲没有用心给她搭灶台的抱怨声中把饭吃完;冷冷清清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父母忙地里的活忙的晚了,于是兄弟俩知趣地把剩饭剩菜热好等他们回来;大吵大闹的时候总是从很远就能听到,如临大敌般跑回家,例行公事的劝架。

    用这样的口吻回忆似乎有些残忍,无论对自己还是对父母,但一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不对自己残忍,总会有人对你残忍。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再残忍不过的也是邻居间的论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似乎我们的贫穷只是为了他们能有此居高临下的一断。这样的论断是在我和弟弟小学时就能做一些家常便饭开始的,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我们给自己家修修补补的时候,在我们为了生计捡废品的时候,在我们跟着父母挥舞锄头的时候……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做饭的情景。那时爸爸跟借住房子的亲戚闹翻了,毕竟是寄人篱下,而且是全家寄人篱下,总不是办法。父亲把家里的几头驴和套在驴身上的车拿出去换了另外几间房子。这是下定决心的自己的房子,因为那几头驴和车就是家里的全部家当。乡下人常讲,“家财万贯,带毛儿的不算”,我是一直不认同这样的说法的。那时它已经不仅仅是一辆车,那种车既可以叫做马车,驴车,或者人车,只看套在它前面的是什么。在我年龄稍长之后就体验过,那种感觉不像电视剧里的拉洋车,也不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是一种无助,只能一个人硬生生的走下去。

    新房子里的第一顿饭是我做的,母亲因为不同意买而不想走近房子,父亲觉得应该简单“装修”一下。中午我自作主张给父亲蒸了一锅馒头,揭开锅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样长大了一些,而是扭扭捏捏地蜷缩在锅底。父亲说没事儿,挺好吃。那顿饭他是笑着吃的,但我怎么看那笑容都有种哭的冲动,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就像父亲也忍住了一样。后来我一直很能忍耐,大概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这样心酸又温馨的画面实在太多,有时甚至不敢一股脑地回想,怕自己承载不了这许多,只好一点一滴地生活。

    提及梦想的时候,我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吃苦,好像吃的苦少了就不配谈梦想一样。很久以来,我都习惯用沉痛的口吻说故事,因为我的故事,我的辛苦关乎梦想,梦想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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