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遇到老同学,聊起他太太最近动了个甲状腺手术。我不禁回忆当年自己在Iowa City的那段焦头烂额的日子。
女儿还没满月,医生急着给我动手术,后来才明白,他们一早怀疑我在怀孕期间脖子上突然生出来的那个东西是个坏东西。
果真如此!然后是令人疲劳的后续治疗。然后药物调整。那时候,我很容易生气,走着走着路,突然觉得腿里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心脏也非常不舒服,有时候觉得那颗心刹那跳到喉咙口,不是我的了。我也嫌老木不够体贴我,可是想想,那时候儿子很爱哭,老木还要每天做饭,半夜起来给妹妹换尿布,喂奶(我动了手术,妹不能吃母乳了),白天送儿子上幼儿园,然后自己上课,替导师做事,每天回家,还要面对一个疯婆子一样的我。生活,真像一团乱麻!
记得有一天他说,只有照顾妹妹,觉得无怨无悔,欣慰之极。因为每次给妹妹换了尿布,洗了小屁股,妹都会像天使一样冲他一笑。天晓得,以后,也是妹妹最让我们心碎。
有一天,阿哥回家时,带回一个小伙子,说他叫余煜,原来在杭州和北京学中医,现在爱荷华大学商学院学信息管理的。他比我们小几岁,所以我后来总叫他余老弟。
原来,余老弟和我的上海朋友蔚一个班上的,听说我动了手术,主动上门送医。当时余老弟搭了脉后觉得我很虚弱,但美国又没啥可以补,通过饮食不太可能,就决定帮我扎足三里。
记得初初,我看到余老弟拿出那么长的银针,吓死了。死活不让。
老弟此人,一来天性热忱,二来可能来美后,很久没有我这样的小白鼠可以试验,所以极其耐心做思想工作。甚至,他将针插入自己脚上,现身说法,告诉我,打这个金针,无任何害处,却有极大好处,赛过吃补药,赛过吃老母鸡。终于,慢慢慢慢我不害怕了。甚至敢自己转针,每次转动,阵阵酸麻,异样的舒服 。
这个针一直扎了好久,起码有一整个学期,好几个月。老弟一天隔一天来,分文不收,顶多在我这里吃个饭。我也慢慢稳定下来药量,心脏、腿的感觉都慢慢恢复,一度失去的味觉也回来了。我始终相信,这和当时老弟耐心为我针灸有关系。
现在想来,这样有情义的热心人,而且在美国啊,真的不多。可惜后来他搬到东部,我们来港,再也没有见面。他结婚,生孩子时,我们早已天各一方。所幸2003年搬到格林内尔Grinnell暂居一年期间,我们特地请他和女朋友小彭来吃饭。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老弟,今夜我真记挂你,感谢你。青春时代,情义无价。希望你们他日来港小聚,让老姐有机会尽地主之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