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安姑娘
母亲的咸鱼开学了,母亲照旧给我炸一罐咸鱼带去学校。
从集市上买二三两咸鱼干,回家,把鱼干浸泡在清水里,母亲细心地把小鱼干里的骨头剔除,偶尔还放几片生姜去腥。把锅洗净,倒入油,将咸鱼干三三两两放入热油中,翻炒一会后,倒入自家腌制的红辣椒,我不大爱吃蒜,所以母亲也没有放入咸鱼中,爆炒过后,关火,母亲把炸好的咸鱼盛放在盘子里,冷却片刻,母亲帮我把咸鱼装进罐子里。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回学校都会带一罐咸鱼,偶尔也会带别的菜,但是咸鱼储存时间比较久,不容易变质,所以母亲炸的咸鱼干变成了每次回学校行李箱里的必需品。
在县城里念中学的时候,每年寒假过完,回学校的日子爷爷总会为我炒一罐油炸肉,其实学校饭菜的味道也不差,但是那罐油炸肉,却让我远在外地尝到了家乡的味道,家的味道。
年复一年,如今我要上大学了,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带上火车的行李中家的味道必不可少,只是爷爷年事已高,不再为我劳神费力炒油炸肉,让我把乡愁带去学校的人变成了我的母亲,她喜欢给我炸一罐咸鱼,但是她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一罐咸鱼。
我的父母在我三岁那年离婚,而她是在我六岁那年嫁到我们家的,是我的后妈。都说后妈难当,她也不例外。
我跟她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更不会像其他母女那样亲密,我们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客气而又生疏。但是她却又像绝大多数母亲那样,不爱打扮也不会打扮,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生活的印记,每天在家里忙着洗洗涮涮,没有一刻空闲,取而代之的是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是个典型的中国式母亲。
那年恰好是叛逆期,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让我变得莫名其妙的暴躁与叛逆。不记得是第几次因为她跟父亲顶嘴,目中无人的我一气之下跑到爷爷奶奶家,加上从小父母离异的敏感,让我愈发觉得自己的多余,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而爷爷奶奶却心疼得以为我在家受到了天大的欺负,两位老人,颤颤巍巍而又坚定地带着我回家,向人们口中恶毒的后妈兴师问罪。回到家中,她对爷爷奶奶解释清楚后让两位老人放下心来,却并未对我有过多的指责,而是在那天的饭桌上多了一盘咸鱼干,因为她记得我爱吃。而我,十六七岁小心翼翼和潮湿阴暗的心,却因为那盘咸鱼变得明亮起来。
如今,我的桌上像那天一样放着一罐咸鱼,焦黄的咸鱼参杂着三三两两的红辣椒,拿起筷子夹一小撮放入口中,乡愁与咸鱼一起在口中咀嚼,吞咽下去的却是我对母亲的思念。
食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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