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带我回家
“李沐语,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顾辰希的手从他拉我坐下的那一刻就没有松开过,我觉得面前的这个他很陌生。
他很少像这样用询问的语气跟我对话,以前我们一起的时候都是我问选择性地问他,然后他回答“嗯”,“好”,“不要”之类的,他怎么突然这么不确定不自信了?
我低着头盯着脚尖没作声,天知道我听到这句话以后心里多么难受多么矛盾,我想起那些为他心痛得要死掉的日子,我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情绪失控,就吧嗒吧嗒掉眼泪,我更害怕自己再陷入那种无止尽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李沐语?”顾辰希还在等我的回答。
“你别开玩笑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我站起身想挣脱他的手。
顾辰希还是不肯松开,我回过头看着他弱弱地说:“顾辰希,疼。”
他显然被我噙满眼泪的双眼吓到了,急忙松了手。我趁机躲开他开始小跑起来,顾辰希咬了咬牙朝我喊:“你看着路,别摔了。”
他送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上车以后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隔着玻璃我朝他挥了挥手,他没有跟我说再见,只是一直安静又有些无奈地注视着我,车发动的时候我看到他动了动嘴唇但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样大概过了一周以后,我又接到了顾辰希的电话,这次他表现得比以前更让我大吃一惊,以至于我真的很好奇我们没见的三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洗完澡正美滋滋地躺在寝室的床上吹空调看电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大大的“啊”字,给人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是顾辰希的声音,那个人很有礼貌地问我说:“喂,您好,请问您是李沐语吗?”
“啊,我是,请问您是……?”
“顾辰希喝醉了,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们怎么劝他都没用,怎么拉他他都不肯走,他一定要见你。”对方在确定了我的身份之后仿佛松了一大口气。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学校离你们学校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啊”我有些无奈。
“可是你不来顾辰希就得在外面吹一晚上风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的。”
“我来我来,麻烦你们替我照顾一下他别让他感冒了。”我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一路上我都在催司机开快点,司机师傅脾气很好没有不耐烦反而安慰我说:“丫头,别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它自己的道理,顺其自然就好。”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跟顾辰希喝醉了等着我去接他好像没什么关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一下车就看到顾辰希坐在酒馆门口的地上,旁边围着他的几位好像是他熟识的朋友。我匆匆朝他跑去,他的朋友好像也发现了我朝我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笑着向他们表达歉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身份。
“没事,他第一次喝这么多,这是他的手机,你赶紧劝劝他。”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识趣还是该说他们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在我和顾辰希交谈的过程中,他们居然默默地走开了,最后等我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蹲在顾辰希面前抬头看着他,他的耳朵很红,眼神迷离,一靠近就闻到浓浓的酒气。我皱了皱眉头喊他:“顾辰希,快点起来,地上凉,我们回家啦。”
他抬了抬眼皮没动。我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想把他拽起来,他却反过来扣住我的手轻声说:“我有话想要跟你说。”他吐字清晰,一点都不含糊,我倒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那你先起来。”顾辰希的手很凉,我脱了自己的外套想给他套上,他却拦住我站起身来。我只好又穿上衣服搀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们走了很久,顾辰希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我在一旁忍了很久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决定好好跟他谈谈。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扭过头看向我,我们目光一瞬交汇,我听见他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我顿了顿,不自然移开视线地看向前方:“你喝醉了。”
“李沐语,你不可以这样。我只错了一次,你不可以只因为这一次就给我打了零分。”顾辰希把我的手握得很紧,他的声音隐忍又冷静。
我苦笑着,心里翻江倒海,我无奈地回答他:“你才不可以这样。顾辰希,以前是你跟我说你对我没有感觉的,现在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懂了。”
我的话刚落音,顾辰希就带着浓浓的酒气迅速向我靠近,他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把我拉近到他面前然后俯身,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顾辰希的吻落在我的嘴角一侧。
如果你非要我描绘一下那个场景,那大概就是,马路边,路灯下,灯光柔和,夏夜的风穿过我的衣袖,顾辰希的白T恤是棉质的,他出了一身汗此刻衣服紧贴着他的胸膛,而我们隔得很近,所以我好像能够受到他的心跳。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我当时整个人完全傻掉,我有可能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强而有力。
他吻得很温柔,几乎有点春风拂面般的温柔,我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迅速弹开:“你在干嘛。”
我猜我的脸一定红透了,因为我感受到滚滚热气从我的颈项开始蒸腾而出。但是顾辰希用他的大拇指在我的手背上蹭了两下一脸平静地回答我:“哄你。”
我红着脸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手冲他喊:“谁要你哄,你自己回去,大晚上把我喊过来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像是真的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李沐语,你别闹啦,我没有力气了,你搀着我回家。”
“回家回家,回哪个家。”我瞪了他一眼。
顾辰希完全忽视我瞪着他的目光,他用一种念诗的语气仿佛在自我呢喃又好像是回答我的话,他说“你在哪,哪就是家。”
我鼻子一酸,几乎瞬间热泪盈眶。
大二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全副武装还是手脚冰凉,我把自己埋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里每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路。那年冬天有下雪,我捧着烤红薯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心里很开心又很落寞。
以前高中每年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都会给顾辰希写贺卡,贺卡上总有一句“希望今年下雪的时候,我能和你一起看雪”。那年我一样给他写了贺卡,但是我没有署名也没有寄出去。
后来学校举办互相赠送礼物的活动,活动的标语就是“等你,带我回家”,我藏了自己小小的私心用贺卡交换了礼物,得到了一张明信片。
那张明信片上抄着一段话:“你是我义无反顾撞过的南墙, 你是我渴望拿着缘木求到的鱼。 你是我虽九死也不愿意悔改的梦,你是我黄粱梦中的空欢喜一场。”
我那时的的确确以为我跟顾辰希已经结束了,我对他的所有的喜欢不过是空欢喜一场,W市那么大,万家灯火,在未来却没有一盏属于我和顾辰希。
可是现在,顾辰希站在我面前,那么真真切切地告诉我,他在等我,等我带他回家,我在哪,哪里就是家。我努力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大概是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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