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山
当最小的儿子成家以后,老五算是“交代”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全部责任。这在农村是很被人看中的。如果那家大人没有给儿子娶了媳妇,没有把女儿嫁出去,都算是当家长的“任务”没有完成。
小儿子康成的结婚算是“解放了”老五,他现在可以说是正该享受“幸福”日子的时候了。可这个时候的老五已经是六十挂零开始往七十蹦的人了,他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蹦到七十岁。
自康成结婚以来,家里基本上就没过过啥顺心的日子。原先潜伏的各种矛盾在这个时候先后浮出水面。娶进了新媳妇得罪老媳妇,妯娌关系处理的不和睦,婆媳关系也越来越僵,整个家庭都没有好气氛。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两个媳妇都在背后撺掇自家男人分家。虽说两个儿子在外边都有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架不住外边社会的变化呀!看着人家穿红戴绿、吃香喝辣的,自家那份原本安分守己的心思没有了。挣不来大的就琢磨起家里的小的。再加上两个儿子不一个妈,事儿就多了。
分家单过也是正理,在农村没有像老五一家混着过的。可分家也不是那么好分的,分家产就是分责任,老两口以后的养老送终就要在这个时候说定。
要分家也行,那先定个调调出来。找来中间人(父子婆媳直接对面不好说),先摸摸各自的底牌吧。
问了一圈,中间人头大了!房产地权没有意见,就是在养老上争议比较大:挣工资的爸谁都愿意要,并且都很积极。到这个围着锅台转了一辈子的没有一分钱进项的“养婆婆”或“亲婆婆”了,都不吭气了。大媳妇的理由很长:老大管爸这是天经地义的,村里那家不是这样?话说难听点你还是安邦的亲爸哩!小媳妇也不示弱:嫂子是婆婆一眼挑中亲自选下的,人家爱的是嫂子,我就是个“鸡嫌狗不爱”的,我也愿意管我爸。
中间人把话传给老五以后,老五气的口歪眼斜、摔碟子扳碗。“一群么良心的白眼狼”!人都说老子欠儿一个媳妇,儿子欠老子一副棺板。媳妇娶进门,娘老子不是个人儿!老五实在难受,可他从来不在冯瑛面前提着事,好着咧!好着咧!娃都乖着咧!难受不难受只有他知道。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月,家是分了,可人心也散了。
老五和冯瑛住在老屋,两个儿子都建了新房,他不偏不倚,每人三万元。这基本上是老五一辈子的积蓄了。财去人安,只要不着气,就当掏钱喂狗了!他虽是这样说,可心里总是不得经。要强了一辈子,“英耀”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叫人笑话。他不愿意给人说——丢人。
分家门另家户了,本来就各过各的日子吧,可两个儿子媳妇没有不让老五闹心。尤其是添了孙子以后,她们变得更加“勤快”。不是这个缺个床就是那个少个锅,不是看上你这啦就是看上你那啦!不是儿子媳妇来就是孙子来,没有一时不消停,断不完的官司生不完的气。老五一个人的时候总在想:我活着干啥呢?这些娃都咋啦?不就是惦记我手里的这点“工资”?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也当个农民,叫你要个屎。
几年“斗争”下来,没享过儿子什么福分的老五自个身体先吃不消了,总是气短胸闷,吃完饭总觉得肚胀。仗着自己原先当兵的好身板,老五也不太在乎,实在难受了就到村里的卫生室那几片药,能扛就扛着。可人咋能扛得过这病呀!
香港回归的那一天,老五实在撑不下去了,住院了,一检查,县上不收了,说是胃癌晚期,这下吓坏了老五,也急坏了家里的大大小小。二话不说,儿女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和亲情,很快就把老五送到省城的三二三军医院。做了胃切除手术,现在的老五只有四分之一得胃了,每次吃饭也就是那小小的一碗,一天要吃上五六顿饭,最累最忙的还是他的妻子冯瑛,不管老五吃几顿,每次都是新做的,从不让他吃剩饭,一天到晚的忙在灶头上,本来性子就慢,这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出门。
可她在用心的侍候也换不来老五的命。两年下来,被医院判了死刑老五,硬是没有扛过命运的安排,在千禧年来临时撒手人寰。
冯瑛哭的死去活来,儿女们哭的稀里哗啦!
尾声
老五一家两代人都在这种特殊的婚姻中挣扎,求索。他的一生就在这“一头沉”中度过,其中欢乐、煎熬、悲苦、欣喜有谁能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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