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散文谈谈情,说说爱
那一夜,我们坐上了从济南到北京的顺风车

那一夜,我们坐上了从济南到北京的顺风车

作者: 7c20b9201573 | 来源:发表于2018-09-01 13:57 被阅读19次

    100天里,滴滴连续发生两起司机强奸杀人恶性事件,平台对公众的回应是下架顺风车业务,开除两个二把手。顺风车应该是滴滴最大的现金流业务,第一次危机事件后,没有割舍,第二次耐不住舆论的压力还是忍痛割爱。

    最开始滴滴是把顺风车定位于社交产品,幻想绘制出一单单在路上的|邂逅。然而,生命诚可贵,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希望遭遇不幸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都好过。

    在铺天盖地的新闻背后,我不禁想起那一夜,我和小龙坐上了从济南开往北京的顺风车,三男两女,最开始是紧张,接着是轻松,后来又是恐惧,最后还是欢愉地走完一程。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两个女生敢跳进一辆装有三个完全陌生男生的顺风车也是胆大妄为,幸运的是三个男生都非常礼貌正直,足足聊了五个小时,这应该是滴滴当初所幻想的萍水相逢。

    清明节收假当天,小龙陪我去济南找了位大师,我平时比较相信易经八卦之类的东西,经常四处拜访。回来的时候没有订上高铁票,第二天得上班于是叫了辆滴滴顺风车。

    “听声音挺客气的,看照片和资料是个公务员,没毛病吧?”

    小龙在软件上叫了个顺风车,几分钟不到就有好几个司机联系,她选择了其中一个。

    软件上显示是司机一个人,结果车到之后拉开门里面活脱脱坐了三个大男人,前面两个后面一个。小龙回过头犹豫的看着我,我心里想的全是赶紧回北京,后面也有汽车的汽笛在催,推着小龙就上了车。

    车子一加速上了环城高速,随着啪一声车门锁紧,高楼建筑在我身后飞速远去,我才静下来直面车内紧张的气氛,黑暗的人影,参差不齐的呼吸声。

    我和我爸开启了共享位置,也让小龙每个半小时给在北京的朋友发定位,然后我们就带上耳机,看着窗外,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

    “你们是去济南玩吗?”

    开车的大哥开了口。

    “不是,工作出差。”我说。

    “你们呢?”小龙问。

    “我们就是去玩,一放假我们三个就开车去周边玩。”还是开车的大哥说话。

    “哦~你们觉得济南好玩吗?”小龙又问。

    “我们玩了三天,吃的一般,城市差不多都一个样,有些景点没身份证还去不了。”开车大哥说。

    听到没有身份证,我瞬时警惕起来,

    “你们未成年吗?还没有身份证,呵呵。”我问。

    “我和后面那位都有,是副驾驶坐这位没有,出门玩居然会不带身份证。”

    从头到尾一直是开车大哥在说话,另外两个在玩王者荣耀。

    “济南这个地儿吧,虽然是省会,但还赶不上青岛。旅游吧,暴突泉也不突了,工业吧,河北全包了没它的份,挨着北京,第三产业也不见得怎么好。也就是个教育还行,不过那都是孔子年代的事了。”开车大哥抑扬顿挫地说着,口气略微向某县领导在发话。

    小龙和我都是扑哧一笑,另外两个大哥依旧是默不作声的王者荣耀当中。

    “挨着北京不好,我看台湾和香港离北京挺远的,现在也不怎么好。”我说。

    “台湾是块宝地,但就是国民党不善于领导,我党这两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哄着他们了,当儿女的还敢整天骂娘。香港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直接限制大陆人过去投资,港大毕业都找不到工作了。不管离得远,离得近,服从调度才是发展的基础。”开车打个义正言辞地说。

    我和小龙对视一眼,感觉我俩是被抓进了纪委的钓鱼专车,想来想去虽然最近调查影视媒体严重,但也不至于管控我们两个跑龙套的。

    “香港和台湾还不能放在一起说,这是两个问题,蒋公好歹也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我说。

    “确实,是不同的。大陆这几年发展真的是成就显著,你看头段日子召开的…”开车大哥喋喋不休地讲起这几年来他党又出了多少调控,造福了多少人民。

    我和小龙时不时地互望对方眼中苦笑的眼神,同时也稍稍放下警惕,如此党性的人应该是位正人君子,并且是在政府部门上班才修炼如此深厚的演讲能力。

    “大哥,你在政府部门上班吗?”小龙问。

    “不算是政府部门,但是经常打交道,我之前在外交部手下一个部门做过接待,现在在一个慈善组织工作。”大哥的回答字正腔圆,我又吃了一剂定心丸。

    “他们俩呢?”小龙问。

    “我们跟他肯定不是一个流派的,我俩一个做广告,一个卖房子。”坐后排玩手机的大哥说。

    “你们吗?听你说话,感觉我们应该是同一个路子的。”开车大哥又问。

    “我可能高攀不起,我连共青团也不是。”我说。

    小龙一笑,“我的最高政治觉悟就是共青团团员,我俩不过是剧组跑腿的。”

    “其实入党的好处挺多的…”开车大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宣传党章,气氛变得非常诙谐。他们三个都是保定人,高中毕业就来到北京打工,在北京也呆了6、7年,三个90后,其中一个比我还小。刚来北京时,北京哪里都想去,每个胡同都想钻。待久之后,北京哪里都不想去,周末只想开车去另一个城市。但是去了其他城市之后,又开始想念北京,想念北京宽大的马路、曲折的胡同、复古的城墙、新时代与老历史的对撞。每个在北京的日子,其实和在其他城市一样,一样得吃饭拉屎睡觉,但是却有不一样的憧憬和发现。这种共同的逃离与逃回的感受,使得我们和三位大哥又增添几分亲近。

    开车的大哥叫阿伟,中途休息,换下车坐了我和小龙中间,1米7左右的身材还是练了一身腱子肉,两个眼睛和脑袋一样圆。

    “你是四川人啊,你知道重庆洪孩儿事件吗?”阿伟缓缓地右转过头问我,黑乎乎的头影,明晃晃的眼睛,脸上还浮现着淡淡的笑,阴森的样子吓得我后背一颤。

    “知道,当时有个大姐还去参加那个案子,听说就是一场变态杀人案。”我说。

    “形式上是变态杀人案,但是,贴吧上大家都在议论,说是请了道士高人,做了套阵法给某位大哥续命。”阿伟又缓缓地转过头,两个眼睛死盯着我,我咽了口口水下肚。

    “什么阵法?怎么续命啊,一个人的命连续到另一个人身上吗?”小龙问。

    阿伟缓缓对左转过头,给小龙解释每个人有自己特定的八字,如果两个人八字完全匹配的话,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做阵法转换两个人的运数。当然,也包括了生死有命的命数。小龙听得两眼发光,她大概从来不看什么网络小说,也不会逛贴吧看大家一本正经的故事创作。

    我尽管是个中国人,依旧对这片土地充满好奇,特别是这片土地上的神秘。佛家的地狱轮回,到家的风水八字我都非常信服,几千年来自成一套理论体系绝对有它的道理,我相信我们看不见的一切未知。阿伟同样也是一个中国迷,迷和我同样信服的鬼神体系。

    “中国银行当时在香港中环修建中银大厦,被分到一块窄地儿。结果修出一把“尖刀”大厦,下面还做了个聚宝盆。建筑上方一面钢板就只对总督府邸。”

    “听说总督府地还种了柳树,想要避开这个煞,结果柳树全死了。”

    “现在的总督是不敢住总督府邸的,汇丰银行还做了一对雄狮子,中银又…”

    “刚来北京找不到工作,我住在东六环,当时遇到那个和尚给我看手,就说一个月内我要和外交部有接触”

    车里窗外一片黑寂,窄小的空间,紧促的呼吸,晃动的头影,我和阿伟从八字算命,说到易经八卦,又从灵异事件聊到标志性风水建筑。对于能够滔滔不绝的聊到同一个话题上的人,双方都是觉得相见恨晚。

    “那如果我把我的八字和手相暴露给了别人,有人和我八字同命,我会不会被换命遭遇不测啊?”小龙突然插口问。

    我和阿伟对视一眼,一起左转过头,对着小龙说,

    “你应该不会被选上的。”

    “如果你会被换命,那你就不会和我们|坐在同一个车上了。”

    “啊——”小龙一声尖叫,“你俩要吓死我对不对?说的什么话啊。”

    我和阿伟哈哈大笑,给她解释我们五个人都是平凡的命理,这样我们才多多少少有点姻缘坐在同一辆车上。我们都相信天注定,是有一些共同的磁场才造就了共同的我们,她不会有那么大的命数被人做阵法。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是一阵寒噤,夜深人静,就我们一辆车在高速路上飞驰。

    “战士韩,你和阿伟看起来像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小龙对我说。

    “是吗?”

    阿伟又阴森森地右转过头问我,我感觉自己背上又被他惊出一阵冷汗。

    “我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苦笑道。

    “受不了了,太闷了,你俩说的那些鬼啊神啊,反正我没亲眼看到摸到我是不会相信的。”前面开车的大哥叫道,他拉下车窗,试图打开汽车音箱。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一阵迷幻的大悲咒响起。

    “瓦操!”

    车里三人同时惊呼。

    “哈哈哈,我用手机开蓝牙放歌吧,车里下的歌都是佛经,这样一路听到北京的话,你们恐怕都要皈依了。”阿伟笑着说,接着掏出手机,放起音乐。

    “我也喜欢莫文蔚。”小龙说。

    车里的气氛开始恢复正常,一个富有磁性而又清爽的歌声缓缓萦绕,从“爱情是精神鸦片”放到“我明白,还放不开你的爱”,又从“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很少”放到“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听着这种七情六欲的歌词,才感觉自己顿回人间。

    “莫文蔚是我最喜欢的华语三大女歌手了。”阿伟说。

    “那另外两大是谁?”小龙问。

    “王菲和刘若英。”阿伟说。

    “你单身吗?”小龙问。

    我心里一阵苦笑,不是单身狗怎么可能三个大男人结伴出玩。

    “单身。”阿伟说。

    “分手一年了,她觉得年龄大了,得找个家安定下来,我在北京工作就只能是工作,我还不太想那么早安定下来,也没有能力安定下来,北京房价我是负担不起”阿伟说。

    “不是有房才有家啊,是有人才有家啊。”小龙说。

    “龙姑娘你有这样的心,应该很招男生喜欢。”阿伟说。

    “哈哈,我到希望啊。”小龙自嘲道。

    接着小龙就开始娓娓道来她的大叔迷恋史,如何一见钟情,,又如何凤囚凰,接着是一树梨花压海棠,最后又如何拨云见日,我们在昏暗的车厢里,听完一出栩栩如生的都市爱情广播剧。小龙是个玲珑而又好玩的女生,多情起来比柳树还婀娜多姿,仗义起来比糙汉子还力拔山兮,朋友间不斤斤计较,情人间不拖泥带水,男女江湖都混的非常好。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男女通吃的好人缘,她总拥有多与同龄人的情感体验。

    ”哎呀,我这个人吧,没有野心只有恒心,我相信慢工出细活,工作和爱情还是要一步步的来。现在钱挣的不多,但是也够用,我也不强求爱情,该来的一定会来。”阿伟开始缓缓地讲述他的人生价值观,配合着流行音乐,却显得异常佛系。

    车里空气太闷,我连喝了两瓶汽水,水多自然就尿多,我不停的喊上厕所,到最后,开车的大哥也习惯了每个休息站必靠厕所。这要是换作和我爸出行,通常会一直念叨我不懂出门少喝水的规矩。一路上反反复复地进出休息站,几个大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下车,伸个懒腰,然后继续上路。

    阿伟年龄比我小,尽管没有上过大学,但我总感觉他的见识很广,从经济学到政治学,从中国历史到世界景观,从传统宗教到流行音乐。因为早年工作的原因,他的足迹跨越东南亚、中东、南北美洲,日韩朝鲜俄罗斯。一开口,从巴基斯坦羊肉串到俄罗斯伏特加,他都能侃侃而谈。能感受到他对上大学的憧憬,同时也能感受到提前进入社会的艰辛。

    走走停停五个小时,总算开进了北京收费站,尼古丁和汽水,以及一路上的滔滔不绝,的喉咙干痒得像安全带外裸露的地皮。我拖着疲惫的声音说,

    “今天晚上有点挤,有点闷,还有点慢,但是聊得开心,谢谢你们。”

    “聊得开心!”阿伟盯着前方窗外,重复了一遍。

    车子开到五环,他们的车不能进市区,重新给我叫了辆出租车,送我上车后,阿伟趴着车窗跟我说,

    “车牌我拍下了,放心去吧,到家给我们说一声。”

    出租车司机瞪了阿伟一眼,一脚油门载着我扬长而去。

    小龙和他们住在同一个方向,本来打算小龙和我打同一个出租车走的,聊到最后,小龙认为他们还是可靠,放下了戒心。到家之后,小龙告诉我,她也到了,她家小区又黑又绕,最后阿伟他们下车陪她走了几圈才把她送到家。

    虽然加了阿伟微信,但此后也没有联系,偶尔在朋友圈互相点个赞,看着他跑了某个地区做慈善工作,发表某项国家调控俺想。从济南到北京,坐高铁的话两小时不到,那一夜,顺风车坐了五个多小时,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很漫长。漫长的不是路上的时间,而是无所顾及的聊天范围,大概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能放下北漂的里子和面子。搭上这趟顺风车,能够遇到聊得来的人,是万幸中的一幸,能够稳稳妥妥的到北京,是万幸中的万幸。

    顺风车确实是个风险系数很高的应用,虽然说坐任何车都会遭遇不测,但是缺乏监管的顺风车风险系数相比更高。人类创造便捷的交通工具,人类也创造伤害无辜的案发场地,逝者已去,希望犯错者得其所惩,希望监管调控能让世界多一点安全系数。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那一夜,我们坐上了从济南到北京的顺风车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aifuw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