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种人性的劣根性,那就是总想把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孩子的未来就是一切,为此,父母倾注了很多很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也一样,想起孩子的读书生涯,尤其是自己陪读的那段经历,至今仍感慨良多,难以忘怀。
孩子因中考成绩特别优异考上了本省省会城市最好的高中,三年期间我和老公每周六都会坐火车去看望孩子,周日晚上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记得有一次我们7点多吃过晚饭,按一日三餐后打电话的惯例,我关切地询问孩子吃晚饭了没?听到一句“刚喝了黑芝麻糊”,语气急促,好像又要去教室了,我的心顿时碎了。黑芝麻糊也是一顿饭?这怎么能行?忙得还顾不上吃饭了?真不容易呀,不觉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很快熬到了高三下半学期,由于要帮助孩子调养胃口,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向终点冲刺,我不得不请假租房陪读。
房子不大,但一收拾整理后还是很温馨,我把每个地方都弄得井井有条,布置孩子的学习房间我更是花了一番心思。
目及之处包括墙上、桌子上、柜子上、窗户上、门上都贴满了毛笔字写的名言警句,座右铭,很显眼,一进来一坐下马上就很励志,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桌子一侧挂个草稿纸小篮子,随时取;另一侧挂个护眼罩小篮子,学习会儿戴上调理一下眼睛;桌子右上角水杯架,及时补水;左上角小零食架,随时补充能量;床上放暖宝暖胃,护腰腰垫,随时保护;我的手机准备好歌曲,笑话,及时放松娱乐,调节枯燥的学习情绪;桌子正前方柜子上两个醒目的大字“坚持”,柜下面一排女孩子钟爱的布艺毛绒玩具,我尽其所能,尽其所想,让小屋学习氛围更浓厚,人文关怀更细致,不是自己家胜似自己家。
每天早晨5点半起来,刚开始过年前后春寒料峭还真有点赖床,隔2分钟看一下表,万不得已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匆匆忙忙穿衣服。早晨是最忙乱的时候,我一边给孩子温上养胃中药,一边做饭,等都齐备了再叫孩子起床,让孩子先喝了中药再穿衣服。孩子5分钟洗漱完毕,饭菜早已上桌,狼吞虎咽5分钟吃完,迅速检查书包倾刻间冲出家门见不着人影了。
孩子上学后我才真正开始忙起来,先很快吃饭收拾了,还得替孩子完成一些事情。看着孩子因缺觉引起的脱发,因消化不良导致的身体瘦弱,因学习压力产生的暴躁情绪,我很心疼,主动要求帮孩子的忙。上午我一边出去买菜,一边到图书店查阅各种杂志书刊,给孩子搜集当年的各类作文热点,焦点素材。
回来就11点20分左右了,直奔厨房开始做午饭,为的是让孩子一进门就能吃上饭。饭后我尽量不走动,不出声,最多手机上看看新闻,孩子睡觉轻,保证她有个短暂的高质量的午休。下午孩子上学之后我以最快速度收拾了,开始查找众多历届高考满分作文中和孩子写作风格相吻合的作文以备孩子晚上抽空看。
5点多又开始准备晚饭,为了节省时间学习,孩子不回来吃饭,我做好后6点钟给送过去。大多时候都是我先站在校门口的送饭家长人流中,伸长脖子焦急地望着一片灯光的教学楼,望着楼下陡峭的台阶,有时等待时间较长,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忽然眼前一亮,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心才踏实下来,。有时突然觉得轻轻一个吻落在了我的脸上,等我回过神来,只见孩子提着饭盒飞一样地跑了,有时还扭头冲我笑笑,我心里很开心。回来的路上挑选好明早要吃的东西,回到家我再自己吃饭收拾。
晚上这段时间我先给孩子把以前做过的各科所有卷子都分科分类整理出来,方便她随时翻阅查找复习,然后休息一会儿。
那会儿偶尔听见广播里有省会城市的藏医药专家的答疑讲座,每晚都有。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触认识博大精深的藏医药,顿觉神秘、神奇而伟大,也从此爱上了它。
每晚整理完学习资料休息时,我肯定会准时打开广播,那熟悉亲切的声音传来,好似聊家常,娓娓道来。我边听边做笔记,密密麻麻记了一大本,现在还不时拿出来研究参考。不知不觉时钟到了9点钟,我马上洗了碗开一小壶水,9点半准备从家走去学校接孩子。每天晚上放学后孩子总会和我来个拥抱,一路上孩子和我聊聊学校的趣事,汇报一下全天的生活,我们手拉着手回了家。
到家后和孩子小叙一会儿,又陪孩子学习到12点左右,我俩草草洗洗,望着窗外一轮皎月,带着满身的疲惫,更带着收获和期待酣然入睡,一天简单忙碌,紧张充实的生活结束了。
一个月以后由于比较劳累,不适应,我头晕得厉害,病倒了,耽误了孩子两天时间。孩子来回跑给我准备好三顿饭,洗了碗。手忙脚乱,无所适从,还摔了个碗,烧糊了锅底,有的还是现成的。虽说饭是简单粗糙了点,但对于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孩子来说已经很难为她了。事后孩子苦笑着说她做的饭很难吃,连她自己也不想吃,没办法,但我咀嚼得很香,从没有感觉这么香过。一回来就叮嘱我吃药,晚上给我铺好床,给我洗漱完才去做自己的事。我很享受、回味这种被照顾被关爱的感觉,忽然间觉得孩子长大了,很欣慰。
孩子学习很认真刻苦,学习习惯也很好,很自觉很专注,不会轻易荒废每一分钟,那许多个日日夜夜我仍记忆犹新。记得有一次孩子感冒打点滴,时间宝贵,不敢浪费分分秒秒,因此孩子选在中午,放弃了仅有的短暂午休。我做好午饭陪孩子在诊所一边吃饭一边打点滴,饭后无精打采的孩子打着点滴还做了一张卷子。当时我被感动了,想不到一向骄弱的孩子还有这股吃苦耐劳的韧性,我们大人都自愧不如。
还有一次刚去陪读时有天夜里开始下了一场大雪,早晨起来见有半尺厚,孩子上学时天还没亮,这种阴沉沉的天气使人很压抑,心情很低落,容易胡思乱想。目送孩子远去的背影,想想自己和孩子深处异地,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深一脚浅一脚来来回回好几趟,又想起自己生病没人陪的那种凄凉和孤寂,鼻子顿觉一阵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天困苦给,这些算何累。满眼辛酸泪,只为梦想飞。
一日三餐我精心制作,从营养价值,萦素搭配,花样颜色等方面我都下了功夫,一周绝不重样。原来在家里工作忙,吃饭都是凑合,也懒得好好做。每天我会在手机上查很多菜品,尽量照着做,还做得有模有样。曾做过一个红豆山药糕,非常成功,口感极佳。孩子后来常常夸赞我那会儿的饭菜做得真好吃,真经典。
有时周末还陪孩子去补习班学习,见满满一教室的学生正聚精会神地听讲,那种严肃紧张的气氛使自己感觉仿佛突然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还经常和家长们交流孩子们的学习方法,缓解学习压力的技巧,填报高考志愿的想法等,七嘴八舌,相互切磋,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我陪读了两个多月,由于工作原因,后面那段时间是婆婆来陪的,也是全心全意为孩子服务,做好孩子坚强有力的后盾。
眼看离高考还有一周,我和老公放心不下也过来陪孩子了。突然发现半抽屉红黑篮笔蕊和整理出的一人多高的卷子,我俩无语了,哽噎了,几乎是同时抱住了孩子。我们决定这时候应该放松,空暇时间陪孩子公园走走,玩玩,看场电影,聊聊天。考试前一天,我们就早早住进预订好的酒店,孩子喜欢做什么就做点什么,精神抖擞迎接第二天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拔考试,给三年的奋斗划一个圆满的句号。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孩子总算考上了全国顶尖的一所高校,全家人悬在空中的一块儿石头总算平稳落地。孩子现在攻读博士学位,实现了家族多年未了的心愿,给家族带来无限希望和荣光。
这是孩子努力的结果,也是全家人奉献的回报。
由于特殊的国情,特殊的文化,才催生了这种特殊的陪读现象。陪读肯定是两面性的,这里不谈它的负面效应,从我的陪读经历看,它更多是增进了亲子情感,这种情感融进血液里,化在言行中,使父母了解到孩子学习的不易,也使孩子体会到父母付出的艰辛,这个双边影响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见孩子学习劳累很心疼,情愿给他做饭洗衣服,帮她念帮她写,给她喂饭削水果......孩子见我干活辛苦很体谅,自觉给我端茶倒水,向我嘘寒问暖,为我铺床洗脚......这是孩子第一次给我洗脚,虽然毛毛糙糙,不怎么舒服,但我心里暖洋洋的,比吃了蜜还甜。
生活平平淡淡,我们在点点滴滴中深切感悟这份心,这份情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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