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荣先生性喜爱酒,而酒量却并不怎么样,往往每喝即醉。曾经有几位朋友在他家中喝酒,好客的德荣先生十分高兴,一桌好菜不说,推杯换盏之间自己先就微醉而歌,一不小心假牙掉落也不自知。H先生起身敬酒时感觉脚下有物,俯身拾起一看是副假牙——德荣先生这才发现自己假牙掉了,当即拿过假牙在衣服上三背两擦便放入口中,继续笑谈畅饮。也许就是这种豪爽的作派,王德荣先生便在“江湖”中落得了一个“酒仙”的雅号。
王德荣先生自幼家境就不宽裕,在吃方面更没有过多的奢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遑论喝酒吃肉?只是一门心思读书,即使因营养不良而手脚浮肿也从不落下一门功课。他从小学到师范,学习成绩几乎都是全班第一——天份加勤奋使然。特别是上师范以后,随着学习和阅历的不断扩大、深入,其写作、辩论之才日渐显现而锋芒毕露。课余之时,同学间不是弄琴吹笛就是高唱《太阳出来照四方》(电影《地道战》插曲)之类的抒情歌曲,因而被政治老师Y指责为“资产阶级情调”。少年气盛的王德荣先生与其辩论,把Y老师驳得哑口无言。但毕业之时Y老师也回敬他一个“有错误思想”的鉴定,结果差点未能分配工作——后因“文革”,一年后才得以与其他先行分配而又“回炉”的同学一起重新分配。
王德荣先生最初是在白鹤小学任教、主持工作。当时学校在鹤林寺内,工作、生活条件都比较艰苦,还曾在校内被毒蛇咬伤。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而又有才名,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调到县文教局工作。不久,由于加强农村工作的需要,又被遴选到夹关镇任党委副书记,其行政和基层工作经验得以提高,能力有口皆碑。
一九七八年,王德荣先生调任县工业局(这可是有十多个专业股室的大局,后来还被称为“小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在这期间,他牵头主导制定了县经济管理条例等涉及乡镇企业发展、工业体制改革的一系列政策、措施、文件和经验,推动了以凤凰、黑虎滩为典型的农工商联合企业的建立和发展。邛崃的这些改革及成果得到了国家体改委的充分肯定和总结推广,因而有了后来“市学重庆,县学邛崃”的荣誉。
王德荣先生于一九八六年担任县委政究室副主任、县食品办主任。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向县委、县政府提出了大力发展白酒产业的工作思路,形成了“举一业而兴天下”的一系列政策措施。由此邛崃的白酒产业以县酒厂(后更名为文君酒厂)为龙头,如雨后春笋般迅猛发展起来,短短一年时间就达到八百多家。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邛酒已名扬天下。可惜的是由于思想观念等方面的原因,文君酒后来退出“中国名酒”评比,也因此失去了跻身川酒“六朵金花”行列的历史机遇,结束了文君酒那段让人遗憾的传奇。
王德荣先生有才有能,更是干一行钻一行,特别是在邛酒的发展史上,他当属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命运多舛,德荣先生始终才华未展,在白酒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岗位上一直干到退休——这也许是他后来好酒卖醉的一个原因吧。即使这样,他也初心不改,各种政策条文、工业数据、酒业信息等全在他记忆超强的脑子里,张口即来而绝无错误。酒类企业不管有什么需求或者困难,他是能帮则帮,即使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也会全力争取支持帮助,助推企业发展。
我与王德荣先生的相识也与酒有关。那年“包机卖酒”,我主要负责宣传方面的工作,德荣先生作为专业人士全力配合提供邛酒文化和邛酒产业方面的资料、文稿,给我以极大的帮助与支持。在交往中也知道他喜酒好饮,往往佐以人文掌故而浅尝慢饮;与其不同的傅军先生是快语快饮而豪情毕露,傅尚志先生则是不急不徐的“君子之饮”。由此也可管窥“临邛三学士”的性情不同之处。后来,每每与酒相关的问题,我都请教于他,而他却从不推辞,也不求回报,大有老派文人的彬彬之风。
王德荣先生作为“三学士”之一,吟诗作文应该不俗,可惜他才思敏捷之作我很少得见,深以为憾。更为惋惜的是,王德荣先生刚届古稀就因脑梗而言语、行动不便,令众多朋友、晚辈唏嘘不已。
安康呵——德荣先生!是以为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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