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 生于1683年
一
我在10月份的大雪天气和队友失联,手机也因为昨晚忘记充电也自动关机,糟糕的是我的脑子瓦特了,没有带充电宝。此时我站在茫茫高原,看着我那爆胎的巡洋舰,他一路为我披荆斩棘,此时虽败犹荣的卧在不知名的山路上。
我渐渐在车里披着毯子意识恍惚,车里的油表显示,至少不让我冻死在半夜,可是黎明之后的天气,谁愿意去想?但愿不是这样的鬼天。
他在茫茫雪地里麻衣胜雪,翩然而至。我激动的心像孩子见到了亲爹!此刻大雪覆盖了两条分岔路,他熟悉的踏上另一条路不理会我的疯狂鸣笛和呐喊。
我跳下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像怪兽一样奔跑在雪地,等我凑上前,是他安静的双眼。
“你为什么见死不救?”我几乎想上前抓住他的双肩。
他慈眉善目,却柔声说道:“因为你想死啊!”
“你胡说,我才不想死呢!我不管,你是和尚,出家人要积德行善,你得救我!”我已经泪流满面。
“你不想死么?你不看地图么?不看天气预报么?没有练习过换备胎么?手机没电了吧!有来过西藏的经验吗?知道这条路一个月都没有人来么?最恨你们这些无知的傻白甜,什么都不准备尽管给人添乱!”此时他高傲的如同贵公子,他的话让我羞怯。
可我不想死,只能腆着脸说:”可是,你不是出现了么!”
他微微一怔,眉头轻抬,那双慑人的桃花眼看了我一眼:“别跟着我!”
二
几经峰回路转,我亦步亦趋的随着他来到山崖的夹缝中间,壁虎状贴着墙面才能勉强通过,他却灵活自如的穿梭而过,待我灰头土脸的挤出夹缝,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这里是山体的核心,盆状结构的底层,上面高大的树木把盆口覆盖,这里温室一般。我讶异这温度的来源,发现青草从中那涓涓流出的温泉,通过曲折的蜿蜒,流入巨大的浅水滩。外面冰天雪地,这里人间四月。芳草悠悠,野花遍野,还有白兔流窜在草丛间。
他坐在一块巨大的光滑的岩石上盘腿闭目,丝毫不理会我的存在。
我冰冷的身体现在终于缓过劲儿,想去捧一捧那甘甜的温泉。
“别动!”他头也不抬。
我没动。
他飞身跳了下来。
“烫死你!”
薄雾缭绕中,我慢慢伸手,果然离的很远就感觉到温度。
“去那边喝!”
他下巴指向远处蜿蜒过后的浅水滩。
我唏嘘一声,疲倦的走了过去。
咣当一声,他扔过一个葫芦水瓢。
我拿着水瓢舀了水,用嘴轻轻试探,还烫,幸亏没有直接喝源头的水。待我晾好以后,才细细小口轻啜,真甜,清冽的水入喉,我仿佛忘记了人间。
三
“喂!和尚。我饿了!”我在他身边来来回回转了不下上百圈。
他摇着经筒不知在碎碎念着什么。
时不时又睁开眼看我一眼。
我顺着他抬眼方向,看到了他的行囊里有的干粮,巴掌大的饼子若干。我吃完继续围着他转!
“你好像很有智慧嘛!”我故意没话找话。
“因为我带着前生的记忆,从数据上来看,我有智慧累积!”他不念了,开口和我交谈了!
“真的假的?那我问你,怎么才能中彩票?或者发大财?”我就是这样庸俗女人。
“那也不难,就是数据的罗列,你把所有人的运势数据都观察一遍。”他如此大言不惭。
“哎!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就是扯淡。谁能有这样的数据呢?那还不成人精了?”
“电脑啊!”他一语点破。“机器对于概率事件,往往比人精准吧!”
“那就是我们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了?”我斜着眼瞟了他一眼。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你选择固定回家的路,就注定遇到不到临街未知的风景。”
“那我选择未知的风景咯!”我难道不是最感性冲动的那种人?差点死在漫天风雪中。
“所以也要面临凶险和劫难!”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竞无言以对。
这是我做的工作实在太过无趣,所以来西藏寻找刺激。每天分析着大数据,每天偷窥着别人的隐私,从概率中找出商机!比如他搜索字帖,我就推荐给他字帖,还推荐给他少儿字帖,因为成年人“概率”中不会买这些。
你对一个人的爱有多少这别人理解不了,但你说你月薪三千元花了一万三送了情人一块手表,他们就理解你们的情深意切了!你再背上一辈子的债供楼,那就真的是情比金坚了!
我好像懂了!
我又不懂了!
四
“什么是规律?难道就没有意外吗?嗯,比如,我们的相遇?”我本多情。
“规律就是死定律,就是太阳为什么从东方升起,而在西方降落。植物为什么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秋天结果?”
“规律就是稳妥了?”难道不是么,任何商业都要依赖数据吧!没有企划表,业绩报告,数值,难道工资靠画的呀!
“可以这么说!”他侧脸轮廓分明,像一尊雕塑。
“可是人的情感不能用数据罗列啊?”难道分析社交软件聊天时间,聊天几率来配比对象,虽然相亲网上都这样干,可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人心说变就变的呀!
“怎么不能?你没有听说过五行么?”
“就是五行属性相生相克?哪类是天敌注定不会相遇?哪类是真爱注定不会分离?”我一定要回去学习这个,这样就不会再遇上渣男了。或许能研究出来,贩卖爱情守则啦!
“对,可是你知道真相以后,得到了就不懂珍惜了,稳定了就失去自由了!”他,他又说出新的理念。
“这很矛盾!”我说。
“这就是阴阳!”他说。
“好吧!你赢了!”我说。可能人真的自带属性,天生材料已定。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那就没意思了啊!那就枯燥乏味重复了啊!“我对此失望,就是有五行学说,我也不想学了,我不想按照五行属性,来确定我和另一个人相安无事或者枯燥乏味的过完一生。
“所以,失去,才会铭心刻骨,漫长拥有才会不满厌倦。”他双眼朦胧。
“你有情人!你也不是墨守成规的和尚!”我抓住了他的短柄。
“哈哈!这才是人嘛!哪有什么圣人,什么清规戒律,也必须有它的对立存在。这就是老子说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己。”我瞬间顿悟,佩服我自己。
“就像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知道的还挺多。
五
“所以,我要走了。”奇遇是美好的,可是现实也是残酷的,我家人肯定找我找疯了。
不过我下次肯定知道用数据准备迎接未知不再冒险了。
他点点头,悲哀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理解这种眼光,心里却莫名的想哭。
我流泪了。
这就是情感?那我们五行肯定相克的啊!他是和尚要守清规,我接受不了异地恋的啊!
待我平复心情后,他送我一面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银镜子。
”你回去再看!“他头也不回的没有按照原路走,而是顺着另一条夹缝走向别处。
我继续跟随他却是来到了成都街头。回身哪有峰峦山叠?
云中君不见,竞夕自悲秋。
我凭什么难过?
我嗤笑一声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也许我并没有开车去拉萨自驾游。
可是我手里的镜子是哪来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将它打开,里面若隐若现是一双桃花眼,定睛一看可不是他么!
我慌乱的合上镜子,不免想起《红楼梦》里贾瑞拿着风月宝鉴。我同他一样病入膏盲了!我出现幻觉了,梦到和一个和尚异时空相恋了。这不现实,我决定去看心理医生。
六
随着摆针的摇晃,我的双眼迷离,安迪医生的大躺椅真的让我深深陷入云霓。
我断断续续的和他沟通着,讲述着我的梦境。
醒来看到他沉思的脸。
“我是不是每天面对数据脑袋混乱,又或者说像那个和尚所说,有阳必须有阴,思想受不了规矩的枷锁必定从另外一个方式表现寻找出路?”我摸着脑袋,仿佛里面装着宇宙,好重。
“你只是看小说看多了。你说的和尚就是指仓央嘉措,相传仓央嘉措在入选达赖以前,在家乡有位美貌聪明的意中人,他们终日相伴,耕作放牧,青梅竹马,恩爱至深。仓央嘉措进入布达拉宫后,他厌倦深宫内单调而刻板的黄教领袖生活,时时怀念着民间多彩的习俗,思恋着美丽的情人。他便经常微服夜出,与情人相会。有一天下大雪,铁棒喇嘛发现雪地上有人外出的脚印,便顺着脚印寻觅,发现了相会的二人,并处死了仓央嘉措的恋人。”
“这样的故事为什么总是以悲剧收场?你们懂不懂感情呢?”我无比幽怨。
安迪机械性的再次复读了这个故事,我知道2035年的今天,到处都是数据的时候,他们检索不出人类的情感了。我对着安迪说:“你不懂人类的感情,就像不知道仓央嘉措的故事一样,你只能从我脑袋里的数据提示来知道我看过这本书,从而判断我的思路,可惜你是机器人,你只能读出文字,读不出那种刻骨铭心的心情!”
我的语气已经不悦,他却还在说:”呵呵!“
我站在大街上车水马龙,好想找个人分享今天的心情,可惜大数据时代,写作都要看点击量的产生。
深夜,我依旧打开了银镜。
如果爱情逃不开数据的追截,我宁远和出生在1683年的你镜子里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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