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如此不堪

这个故事听来已久，迟迟不肯动笔，是因为我不忍将人性写得如此不堪！

话说唐家是老城区转弯胡同的老户人家，一家人知书达礼，待人和善。只是有些旧观念，一心想生儿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唐妈妈生了五个女儿以后，四十多岁那年终于迎来了老生子，一家人欢天喜地，给老来子取名唐顺，愿这小儿一生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只可惜这唐顺天生木讷憨痴，是个智障儿！唐家求医问药无果，也只能接受现实，唐顺在父母姐姐们的疼爱中慢慢长大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唐顺的五个姐姐相继出嫁，个个都过得不错！

唐老爷子过世以后，只剩唐妈妈和唐顺娘俩个，偌大个院子人丁稀少。唐妈妈看别人家都抱上了孙子，就来了心事。

唐顺也二十多了，人虽不明白，但也长得高高壮壮。唐妈妈想着给唐顺娶媳妇成家，延续香火，几个女儿却都不同意，轮番劝妈妈，说：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个傻子！再说如果唐顺这种病遗传，再生个憨子怎么办！

唐妈妈不信，硬说找个山里穷苦人家的女儿，多给娘家些钱，好心待人家，怎么就不愿意呢！

别说，还真有人愿意，媒人带来这个姑娘叫红英，家在老山里，家徒四壁，爹死了娘常年有病，一心想着用嫁女儿的彩礼给三十来岁的哥哥盖房娶媳妇！唉……！也就各取所需，一拍即成！

红英来时怯生生的，听说只读了两年小学，从没出过远门，低眉顺眼，满目凄惶。见唐顺看她傻傻地笑，便双眼含泪，躲躲闪闪。倒是胃口出奇的好，给什么吃什么从不挑食，一人赶两三个人的饭量。

成了亲的唐顺，每天“红英”不离口，一眼看不到就满屋找，红英却是能躲就躲，只有到饭点积极，其他时间常拉拉着脸，闷坐着不说话，什么事情也不做，一天天也不见个笑意思。

转眼一年过去了，唐妈妈着急这红英怎么肚子没动静，就让几个姐姐打听，姐姐们都是斯文的人，夫妻之间的事也不好意思问的太细，红英含糊其词，不怎么搭话，只说想出去找个工作，在家里太闷了！

姐姐们想年纪轻轻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找个工作也好，无奈红英文化太低，真没什么可以选择的。后来经邻居介绍，在车站附近有个看车点，收看车费，一毛两毛的也好算账，红英一听，满口答应，高高兴兴地上班去了。

站到街头看车点的红英，由于这一年多的好生活，好吃好喝地养着，又不出什么力，人虽黑点倒比来时壮实多了。

存车点什么人都来，红英街头上呆久了也长了见识，什么三教九流，地痞流氓也应付的过来！慢慢的嘴皮子也利落了，有时跟着看车点的中年妇女们也学着泼辣起来，遇见有那耍赖不交钱讨价还价的，扯着嗓子跟人家掰扯两句，荤的素的也敢说！在外面开开心心一天，回家有时也能说两句，唐妈妈看了也高兴。

又过了几个月，车站规划，将看车点整改包出去，用栅栏围了片区，不只白天存车，晚上也能存。有坐车归来晚的或当天不能回来的，就五毛一元的存一夜，也有夜里来取车的，就在出口处搭建了个小铁屋值夜，本是轮班，红英却三天两头主动值夜，说是挣钱多。其实明里暗里是躲憨丈夫唐顺！

本来，唐妈妈是有不同意的，娶了媳妇天天不着家，还老值夜班，这怎么行！并且唐顺见不到红英也老是闹。

唐妈妈义正严词地不准红英再去看车点，红英死活不答应，唐顺虽然傻，却知道偏心媳妇，还跟着求妈妈：红英挣钱给买好吃的！唐妈妈哭笑不得，最后答应可以去，但不能上夜班，家里不缺这点钱！红英还拗着不松口，可巧，正闹着呢，却查出来红英怀孕了！

唐妈妈一听高兴坏了，要抱孙子了！唐妈妈烧香拜佛地终于迎来了好运，看红英时眼睛都喜得眯成一条缝了！

十月怀胎，红英月月产检，一项没拉！到日子生下一大胖小子，不憨不傻，丑俊不说，单那双滴溜溜乱转的黑眼睛就机灵着呢。

唐家添人进口，一家人忙里忙外，几个姐姐轮番买好吃的，红英本来就好吃，月子里越发吃得丰乳肥臀，再加上那股泼辣劲，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满身肉乱颤。

满月以后，心野的红英哪里呆的住，早早的又去了看车点，只喂奶时回家，平日里多在看车点，唐妈妈一心扑在孙子身上，姐姐们也尽心照顾侄儿，越来越看不惯那个泼辣没文化的弟媳妇，不在家倒也眼里干净！

两年以后，红英又生下了二儿子！

唐家一家人只管手忙脚乱地看孩子，外面却风言风语地传开了，说傻子媳妇不回家，外边有了人了！

等唐妈妈听说，唬了一跳！赶忙打发唐顺到看车点找媳妇，几个姐姐也跟了去。晚上在看车点，看到一个瘦瘦的男人从红英的值班棚里出来！

几个姐姐嫌丢人，把红英弄回家来审问，开始泼辣的红英耍赖不承认，说别人嚼舌根子！后来听说不让去看车点了，才不得不承认了！

原来这瘦瘦的男人，是个偷车贼，偷了车子先存到红英的看车点，再转手销赃。一来二去就和红英熟了，两人便厮混到一起，偷车贼机灵会说，红英的傻丈夫唐顺怎能相比！

唐妈妈听罢气得不行，指着红英说：没良心的，我们这么多年养个贼人！赶快滚！

红英怀里抱着小二子，伸手又要牵大儿子，说：谁稀罕你家傻儿子，走就走！早就想走了！

唐妈妈过来夺孩子，一边推肉墩子一样的红英一边说：你滚出去，我的孙子你不能带走！

红英鼻子一哼：你的孙子，你那傻儿子也配，这俩儿子都是我跟他生的！

唐妈妈听后如五雷轰顶，证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心肝宝贝地疼的居然是贼人之子！

…………

家里一下清净了，唐妈妈让扔掉了所有小孩的东西，几个女儿轮流照顾唐妈妈，唐妈妈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吃不喝，默默垂泪，心像掏空了一般！

后来听人说，贼人被严打逮起来了，红英带了两儿子回了山里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