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老公得急病去世了,什么都没交待。
50多岁的华姐一下懵了,办完丈夫的丧事,两个继子将她赶出了大房子,让她搬到了之前四十多平的筒子楼里。
和丈夫结婚将近二十多年,华姐没要自己的孩子,尽心扶养两个继子。长子已成家立业,并育有一个小女孩儿,次子也已读大二。但是他们的父亲一离开,这情份就荡然无存了,这么多年的付出,华姐只得到一处小房子。
好多人都替华姐打抱不平,骂这家人坏了良心,有的还让华姐去法院起诉他们,分财产。
但华姐只淡淡说一句:算了,这就是我的命!
华姐命真的不太好。
小时候家穷,孩子又多。姊妹五个,她排行第四,上边三个哥哥,下边一个妹妹。父母重男轻女,只让哥哥们读书,她在家帮父母干活。可轮到妺妹该读书时,妹妹和父母闹的特别凶,没办法,母亲把妹妹送进了学校。姊妹们就她是个文盲,睁眼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她跑到地头哭了一鼻子。
妹妹去上学,她是羡慕的。每天早上妹妹肩挎书包去学校时,她就眼巴巴的看着,心想:要是我也能去上学多好。
于是她没事儿时总问妹妹在学校学了什么。妹妹刚开始兴致高,也愿意给她当老师,把老师教的再教给她。这样她学会了拼音和简单的几个汉字。后来妹妹嫌烦了,不愿教她了。她就趁农闲去砖厂给人干活,挣的钱自己少留一点再给父母,几个月下来她用攒来的钱买了本《新华字典》,只要没事儿,就拿出来翻看,这样认的字越来越多,也能读书看报,抄抄写写了。有时妺妹不会的字还要问她呢。
但她到了二十岁的适婚年龄,父母却不让她找婆家,原因是怕哥哥们有娶不上媳妇儿的让她换亲。她是恨父母的,但又无法反抗。好在哥哥们都顺利成婚了,没用她换亲,可她已是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
媒人给介绍了一家,在市郊,家住乡下的父母觉得好,离市区近。男子年龄与她相仿,没怎么相处就结婚了。丈夫是个妈宝男,结婚六七年她没少受婆婆的气,而且一直也没孩子。她检查了没事,让丈夫去查,他却死活不去,吵过闹过,最后离了。
娘家没有给她一丝安慰,反而觉得她离婚丢脸。
于是华姐一人来市里打工,她要生存下来。
她有力气,人又温顺善良。很快在一家烧饼店找到了活儿,给人做烧饼。后来又在大些的饭店做面案,她心灵手巧,会做好多的面食。老板员工都喜欢他。
这个去世的老公是她在饭店的老板介绍的,男人比她大八九岁,有两个男孩儿,大的刚上初中,小的才三岁。老婆在生下小的一年后因病去世了。男人母亲给带了两年孩子,太累,劝他赶紧找个媳妇儿。
男人与她见面时,很坦诚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说她如果愿意,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她不怕苦,她从小到大受的苦太多了,她只想有个家。当然,她看中男人是个手艺人,会木匠。有手艺就饿不着。
就这样,她嫁了过去,直接当起了两个孩子的妈。
大儿子叫她姨,和她有些生疏,后来出去上学就更生了。小儿子特别粘她,妈不离口。
男人后来组织了个装修队,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他们从郊区的平房搬到市区的筒子楼,又从筒子楼搬到三室两厅的大楼房,还给大儿子在市区买了房,娶了媳妇儿。
男人对她很好很和气,还给她交了养老保险。给她买各种时髦的衣服,各种名贵手饰。但是男人只给她很少的零花钱,大钱从不给她。但她已觉满足了,在外人眼里,她已是个阔太太了。
她本以为她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没想到,随着男人的离世,她又成为一个人了。
一个人回到筒子楼,华姐也委屈,她的前半生为了这个家确实吃了很多的苦。但她并不后悔,这些年她享受到了一个女人应该享受到的。她同情老公爱老公,她愿意为他吃这些苦。至于两个孩子,人家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能给你个安身之所就不错了,你还能要求人给你养老?现在亲生的不孝顺的也多的是。
这是初夏的傍晚,华姐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胡思乱想。
哦,明天得找人粉刷一下房子,老公没了,日子还得继续。华姐摸着落尘的墙壁提醒自己。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谁?是以前的老邻居、市区的亲人?可是今天搬来时都见过了呀。那还会是谁?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华姐喊一声:谁?没人回答,反而传来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华姐开门,楼道里空无一人。回身却见门口放着一个大塑料袋。华姐好奇的打开,里边是蔬菜水果还有一块生肉。这是哪个好心人送的?华姐纳闷。在袋子的最下边,她看到一张粉色便笺纸。就着楼道的灯光,华姐看清了上边的字:妈,您受苦了,等我工作赚钱了我养您!
华姐的泪倏的夺眶而出,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便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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