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终于有时间可以回趟老家,看望父亲,我浑身似乎突然充满了鸡血。已然忘记了近两个月连续工作带来的疲倦。领导说谁先干完分内事,谁就可以走。我打心里感激领导终于英明了一次,也忽略了长期大锅饭之弊病了!
一路上顺着蜿蜒的山路,车辆缓慢前行。山坡上小路边,到处呈现出一片绿色的世界。浅绿杨柳绿,墨绿层次分明;松涛阵阵,界岭上的和风告诉我,春天真的来了!鸡蛋黄般的连翘花也这一束那一簇的点缀着偌大的山林。可我丝毫没有半点留下来驻足观赏的兴致。
去年腊月27下午我才匆匆赶回老家。刚进门不久,父亲就对我说:“你二叔从西安回来了,去看看吧!”我心里一紧,向来寡言少语的父亲从不吩咐我干什么,今天好生奇怪?但我没有丝毫迟疑,就立刻去看望我已患病四五年的二叔。
看到二叔的一刹那,泪水不听使唤的在我眼里打转。曾经80多公斤的二叔,蜷缩的身躯已经没有50公斤了,憨厚敦实的脸已变形了,脸上似乎蒙着一张皮,很不平整;两眼深陷,双唇也合不拢了。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他只是使劲的攥着我的手,张了张口……那或许是他对亲人的最后留恋吧!这是我最后一次陪我的二叔,也是我陪他时间最长的一次。晚上四点,二叔离我们去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不知不觉中到家了。
下车后,才发现门锁着。好心的邻居,赶忙劝我到他家坐等。并分帮我分析父亲可能地去向。
我怎能安心的坐着?我是回来陪父亲的!明天要上班了。内心驱使着我赶快去找寻父亲。
按照邻居的提议,我找寻了三四家。也开车到四五里外的人家去找寻,结果都是一样。
我突然着急起来!
父亲患有严重的冠心病。八九年里每每看到他大把大把的喝药,我的胃似乎在灼烧般疼痛!中医,西医,民间方子也看了不少,却没有好转。每次接父亲到县城的家,最怕的事儿,就是上楼。每上两层,父亲都要歇下来,大口的喘气。听着他呼出的长长的,重重的气流声,好像面前有严重的粉尘一样,需要赶走。想的这些,我越发担心父亲。他能去哪儿呢?
突然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传来。我扭头一看,父亲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提着塑料袋,回来了。
看到我,父亲一脸的愧疚,很不自然的说:“我想你可能要回来,你爱吃韭菜,我上坡去找韭菜了。昨天找的有点少,我今天又去了,连根挖了。你拿到县城栽,韭菜好活,长大了割一茬又长出一茬。”父亲边开门边抱怨着,“爸脑子不行了,忘了给你留钥匙,让你进不了门。”
“爸,韭菜不值几个钱,我想吃买一点就行了。”我脱口而出。“你那身体,能上坡吗?你要为自己着想,要为我想想。”
出于对父亲的心疼,我都有点口无遮拦。
“我没事,你放心吧!在家没事儿,打发时间。我就想找寻点什么,好,让你看见它就想起我……”
“我……我……”我还想劝劝父亲,可又觉得一切又是那麽多余!
“你以后回来,先打电话给邻居说一声,他们会转告我的,不然回来进不了门。”父亲似乎还在自责。
父亲永远是父亲,总想揽一切责任,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我的老父亲啊!你何时能放心的歇息歇息呀!
儿子小的时候,您在为家庭找寻出路;儿子长大了,您为儿子上学找寻学费,为儿子找寻对象,买房操心;现在您老了,却在为儿子不能陪您找寻各种借口,好让儿子心安理得!
第二天下午,父亲催促我去上班,担心天黑开车视线不好,也再三嘱咐我怎样栽韭菜。
接过父亲递给我装韭菜的塑料袋,我似乎分明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我的眼泪又要决堤而出,已不能再和父亲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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