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钟情庄园

作者: 魏治祥 | 来源:发表于2022-10-16 06:5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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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3号的日更《说说这刘亮程的散文》中,提到了“媚雅”,朱大可先生说媚雅者包括向乡村献媚,亦即所到之处,一律田园牧歌,一律花团锦簇。去年7月,应朋友约去了吾乡的钟情庄园,同行者均有锦绣文章,且互相点赞,皆大欢喜。唯有我,显得特别另类。总觉得,我跟他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就在今年,四川持续高温的那段时间,钟情庄园的老板开车去成都卖菜,因病死于归途中。惊闻噩耗,不胜唏嘘!——题记

    阴差阳错,去了一趟钟情庄园。

    这一去,便有了牵挂,且放不下了。

    说起来有点绕。六月份便有朋友提议,约三五好友,找个荫凉的地方休闲,喝喝茶,聊聊天,吃吃饭。毕竟多数人要上班,约来约去,议定为七月四日,具体去哪儿,都说听夏祥林先生的。

    夏先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有同学开了家“半山伴水”农家乐,说可以去那儿吃鱼,便打算去;有熟人说梨花沟“江涵园林”的柴火鸡好吃,也准备去;随后有同事在成都开画展,就觉得看画展也未尝不可。直到七月三日,轰一声决定了,去金龙镇,去谢杨坝的钟情庄园。

    原来,去钟情庄园是夏先生的另一位朋友李国斌临时建议的。

    李国斌先生我也认识,乃是资深业余文学爱好者,且酷爱摄影。

    年近六十的人了,谈起文学来仍然激情澎湃,宛如面对初恋情人。

    钟情庄园的老板也姓李,名强钊,是李国斌教导过的学生。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说话间便到了。一望而知,钟情庄园并非休闲的所在。没有田园牧歌,也不见花花草草,这里就是个水果生产基地。

    我等原计划是要舒舒服服休闲的,事先没有应对“恶劣环境”的思想准备,一下车便在心里嘀嘀咕咕,说三道四。腹诽的对象自然是夏老师。

    热。热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四下寻找荫蔽,没有。一排简陋的屋子紧靠水泥公路,屋子周围全是低矮的李子树。

    每一棵树都顶着一头白色的塑料薄膜。

    李子树上倒是硕果累累,埋了头钻进去拍照,拍两张便赶紧逃出来。白花花的塑料薄膜与明晃晃的太阳互相呼应,加上密不透风,硬是热出了烘焙的效果。等大部队陆续到来,总算躲进了唯一的空调房。

    老板还没回来,先听李国斌介绍情况。

    ——这还是休闲么,怎么就成了组团采访?

    李国斌说,李强钊有三个梦:文学梦,军旅梦,田园梦。

    军旅梦已经做过了,曾当兵三年。文学梦一直在,目前因一地鸡毛而无暇顾及:田园梦正在做。先经商,从小商贩起家,到后来攒下近二百万元,便急着拿来圆梦,一股脑儿扔进了家乡这片土地,建立了钟情庄园。

    庄园从最初的一二百亩,由小到大,发展到如今的七百亩,只赔不赚,一路烧钱。经营到现在,吃苦受累担惊受怕且不论,还得继续往里面扔钱。

    随李国斌一起到来的还有李强钊的几个当老板的同学,他们都有类似的情结,大概率会成为庄园的股东。

    “投资农业,规模小了不赚钱,大了更麻烦。为啥,农产品最大的问题是销路。钟情庄园的青脆李品种相当好,珍珠油桃在川内更是独一无二。人家不晓得,卖不掉就只有烂呀!

    你们看到没有,光是李子树用的薄膜就投了1200多万。不盖薄膜,淋了雨烂得更快。现在还有200亩盖不起,没有钱。这么多年,李强钊舍不得放弃,一直咬紧牙关苦熬。老板都这么难,你们说农民怎么办?”

    李国斌忽然不说了,要带我们出去转。

    热。热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该死的热!

    在空调屋里待“惯”了,刚刚收了汗,这时候出得门来,那滋味已经不叫难受,叫受罪了。这李国斌,不是存心折腾人吗?然而都没有异议,只好随了大流朝前走。这一次转,视角有了变化。我注意的是树下。

    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热。

    毕竟季节到了,所谓瓜熟蒂落,越热,李子熟得越快,熟透了的不落不行。树下,本应出现在水果店的青脆李铺了薄薄的一层。

    那都是李强钊们的血汗哪!

    未来的日子会更热。这累累硕果,这大片的果园,能逃到哪里去?

    忽然走了神,眼前出现了往年看到的一幕场景:

    一大片菜地,粗壮的窝笋就那么烂在地里。同行的朋友告诉我,当年窝笋大丰收,收购价才五分钱一斤,还抵不过雇人的工钱。

    “你们文人眼里,只有田园风光,只看得见丰收的景象,只晓得产量达到了多少万斤,根本不懂得丰收带给农民的焦虑,不晓得啥叫丰收成灾,不晓得东西烂在地里的那种痛。”

    “现在,”耳边上又响起了李国斌的声音,“没有采摘的,至少还有十多万斤。”他说这话时没有丰收的喜悦,明显在替他的学生担心。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感觉更热了。我们没有锄禾,只是闲逛,便热成这样。

    不由得十二分佩服李强钊们的一根筋。

    他们钟情于脚下这块热得发烫的土地,像当初热爱文学一样死死怀抱着自己的梦想,且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田园梦和农民,农业,农村绑定在一起。

    离开钟情庄园时,每人带走了两箱水果:桃和李。老板送的。

    青脆李是主打产品,只要吃了一个,便管不住手管不住嘴。

    珍珠桃是冬枣和油桃嫁接的,脆嫩化渣,桃味特别浓,而且还有股子冬枣的清香味道。川内独一无二的味道!

    这些天一直热着,便一直牵挂着钟情庄园。

    总在想,千万别下雨呀,气温最好降低些呀——眼睁睁看着这么好吃的果子烂在地里,实在太可惜。

    还想着应该为钟情庄园做点什么。

    谢谢李强钊和李国斌。

    也谢谢安排这次活动的夏老师。

    2021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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