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这户人家完全是意外,3月14号早晨我们按计划准备入户卡六组的非贫困户,吃了闭门羹、电话也打不通,村民泽仁旺姆热心用传呼机帮我们喊话,确认上午要走那几户近的人家均不在,在家的又住在高山上,步行至少1.5个小时(全是上行的山路),而当天我们的车子又出了点小故障,兰师去乡上修理了。我们准备撤回村活动室,下午再上山。这个时候旁边一直围观的一位老人家用还算利索的汉语邀请我们去他家看一下,就看一下……于是我们走进了这户人家
黑洞洞的门第一次不想进到屋子里去,只想呆在阳光灿 的院子里。不应该有的反应,但真的不想。队友在院坝与老人攀谈交流、询问有关情况。我被院子里站着的老人和屋顶上探出的脑袋吸引了。
吸引我的姐姐 飘在屋顶的女人说实在话,院坝里的老太太的形象 与旧旧老老的老式藏民居很搭,而那个屋顶上的人虽然置身蓝天白云下,但她那在藏区少见的短发、木纳的笑和迟缓的举止以及长长的袍子,与环境格格不入,让我多少有些怪怪的不适感(不是莫名的,后来获得的信息,说明我的不适是有原因的)。
这位老人家的汉语水平真的不错,可以顺畅地表达,他介绍自己的是村子里的五保户,与他同位一屋的有他的姐姐、和另一个已经故去的姐姐的夫和姐姐的女儿及女儿的女儿。我们没看到的姐夫在外打工,侄孙女在学校读书。他与这个姐姐享受着五保户的福利政策:每天10元的补助。其他的国家惠民政策他们一概没有资格享受。让他找证明的东西给我们看,于是他摸摸索索地进到那个黑洞、一会儿又从那个黑洞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堆纸和医院的检查资料。
老人家的残疾手病历应该是10多年前的了,证明他的腰及脑袋都有病症,但一直没有及时治疗,难怪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怪的,原来腰椎、腿脚还有脑袋均有问题。没钱看病,这是他的一个诉求。
1986年的证明这张雅江幸福村医院的《出院证》,真的惊到我了!信纸太陈旧了、已经脆了、一动就断了。我打开的过程中最就上面的那段的小半篇直接断开了、无法折叠回去了(有些内疚)。看清了吗?1974年因麻风病入院,1986年痊愈被准予重新回到村子。
麻风病是一种慢性传染病,患病后会导致严重的皮肤损害和肢体畸残。当人长时间与有双眉脱落、面部皮肤浮肿等症状的麻风病人接触时,可能会通过呼吸道或破损的皮肤吸入或接触到病毒,感染上麻风病,但麻风病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麻风病于我而言,真的是天方夜潭 。这个病一直只出现在我读过的小说、看过的电影里,今天眼睁睁见到两位曾经的麻风病患者,开眼了、长见识了。
我的认识里中国的麻风病已经根治了,没有这样的群体了,结果网络上的信息是这样回答我的:
目前,我国麻风病的患病人数已经从建国初期的52万人,减少到现在的6300多人。全国每年新发麻风病1600多例,60%以上集中在云南、贵州、四川、湖南和西藏五省区。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发现的麻风病人,一般都要在专门的麻风村里进行隔离治疗。
如果没有这次驻村入户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位老人家盛情相 ,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见识与麻风病有关的一切。感谢!
除了他及姐姐的情况,他向我们介绍房顶上那个侄女是精神病患者,她及她的女儿的全由他们供养,那个父亲--他的姐夫把自己管着就烧高香了。这是他的又一诉求。
她只有60岁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图方便,他们兄妹俩全部就这样坐在院坝的草地上,其实是真的没有可坐的。而期间交流时他有说到他们俩的关节都不好、腿脚的不利索显而易见。你看图中这个姐姐的手指关节,与她瘦弱的身材形成明对比。春寒料峭,直接坐在地面上,让身体接纳地气的湿寒,这样对腿的伤害是不是更严重呢?
健康的了吗?他们看到他们的户口簿后才发现这两位老人家的年龄并不大:60岁数的姐姐和59岁的弟弟。我称呼他老人家简直是笑话:本尊也是奔六的人了。在内地,这个年龄的人正是好耍的时候,然而你看了他们布满皱纹苍老的面容和举步维艰的生活境况。
卓玛当时就向他承诺,回到县城就联系民政局,安排送他们去养老院。老人家同意了(此事正在进行中),同伴却担心:俩个还算健康的老人走了,留下的那三个人:姐夫、侄女及侄孙女何去何从?
59岁的老人家离开的时候老人家一直送我们到院门口,见队友走远了,我又折返、把口袋里仅有的现金全部掏给了他,他坚决的拒绝让我不禁心头一热……(下次下乡真的不能只带手机不带钱)
2018年底,全国贫困人口累计减少8239万人,贫困发生率由10.2%下降到1.7%,创造了中国反贫困史上的最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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