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准备十几天的面试就要到了，心里充斥的紧张夹杂着兴奋。飞机上抓紧最后的复习时间，模拟不同的情境组织答案。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收到表姐念彤的短信。她已经在从北京到天津的城际列车上了，过来陪我考试。家人的陪伴，让我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念彤大我四岁，我却从未叫过她一声“姐姐”。我们从小玩到大，亲密无间的程度抵得过亲生姐妹，也正是因为无比要好，反而不需要客套，我才直呼她的名字直到今天。十年前，她一个人来北京发展，靠着自己的努力总算扎下了根。考公务员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曾频繁地要我来北京找工作，机会多，更主要的是，她也在这儿。
妈妈之前常说我算是有福气的人，在家有父母、长辈宠着自然不用说，出门在外也有懂事的姐姐们，宁肯放下手头的工作，也不惜横跨两座城市陪我一同面对眼前的一个又一个难题。微信群里尽是妈妈不胜感激的话语和姐姐们血浓于水的亲情回复，我倒像是个局外人，享受大家无微不至的爱，心里一阵阵温暖和感激。
晚上，念彤问我，“亲爱的，你化过妆吗？”
“学校文艺汇演的时候化过。”我呵呵一笑。
“那怎么行？明天早起半个小时，我给你简单化个妆再出门，要知道，越是正规的面试，越要认真对待才行嘛......”
我放下手上的材料，冲着一本正经的她傻笑，“还是你想的全面。”
考场外是陪考的家长们，像极了高考时的情景。我问念彤：“你觉得我行吗？我没有信心唉......”
她露出招牌式的温柔微笑，“没问题的，相信你自己哈。昨天晚上给你模拟的时候，感觉你回答得很不错呀，自信一点。我就在外面等你，不要着急。”
大家排着队进了考场。严肃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刚进候考教室，监考老师就给每人发了一个信封，要我们把名字和报考职位写在上面，顺便把手机一类的电子设备统统装进去上交。
这之后就是抽签决定面试顺序了。气氛由严肃变成了紧张，毕竟谁也不想第一个。我报的这个职位叫“食品监测员”，与临床医师、麻醉师、药剂师这些职位相比，纯属混入医疗系统的外行，估计是没有办法独立设置考试了，才带着我们一起玩的。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职位的入选人员最后抽签。漫长的等待过后，和另外两位考生走向讲台。我边走边用意念对桌子上最后剩下的三张纸条说：别让我是第一号就好。
还没等我回过神儿，笔试考第二的女生就已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是第三号。”她对监考老师说。
慢慢打开纸条，几乎和第三名同时报出序号，她第二号，我，第一号！
好在最后才轮得到我们，但转念一想，面试官们听着几十个人说着相似的答案，会不会还没到我们，就已经到了听见答案就想吐的地步了？思来想去，不知所措。不过，客观条件是无法改变了，于是只能看看随手带来的一点资料，主观上做最后的努力。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教室终于只剩我们三个人了。工作人员叫我到二楼的教室门口等待，等里面的同学出来，我就可以进去了。
好心的工作人员看出我有些许的紧张，告诉我深呼吸，放松心态。
这第N+1次的失败来得着实太突然，而真正的伤心是不会在第一时间流出眼泪的。
02
进到教室，我向面试官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鞠了个躬。考官示意我可以坐了，然后介绍了一下规则和注意事项。计时开始后，我按照眼前试题本上题目的顺序逐一说着每道问题的答案。右前方的笔记本电脑正对着我，上面是剩余的考试时间。
题目都是关于工作当中遇到各种突发状况该怎样解决的类型。我一路说得很溜，我坚信是四年来学生会和社团的校园工作经验帮助我回答了这些问题，而这种考试形式，也与我参加过的剑桥商务英语BEC高级的口语考试如出一辙，全程下来，我并没有一丝紧张，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作答。
再次向考官鞠躬后，走出了面试考场，带着一身轻松。
工作人员示意我还不能走，要到顶楼的教室等待结果。没想到现场就要公布结果的啊，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立刻紧张起来。
到顶楼教室的时候，发现刚才考过的同学都等在这里，有的已经东倒西歪昏昏欲睡了。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旁边的男生凑过来对我说，“姐姐，你真能说。我坐这一个多小时了，每上来一个人，我都看看时间，数你答得时间最长，是不是要提前恭喜你了啊？”
我知道他并没有敌意，只是呵呵笑了一下，“哪有，随便答呗。”
男生看着就像个话痨，接着对我说，“也是应届毕业生吧？”
我“嗯”了一下。
“哪个学校的？”
“大连来的。”
“不是本地的啊？那还真不好说了啊。”
我瞟了他一眼，心想你还真是不会聊天啊。
“看见坐在第二排戴眼镜的那个女生了吗？人家在社区工作两年多了，这次考的就是本单位的事业编，进了面试估计就没大问题了。还好和我不是同一个职位，唉，不过同一个职位的，有没有这种情况的也不好说啊，你我这样还没毕业的学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啊......”
他在一旁不停地小声说着自己的见解，我左耳进右耳出。之前倒是听说过这类考试中笔试第一也可能最终失利，但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毕竟自己能感觉出来刚才发挥得还不赖啊。
剩下的两个人面试完毕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说是给考官休息的时间。人群里面有人小声议论并表达着不满，但也只能继续等下去。终于再次等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说念到名字的人跟他出去，要公布成绩了。
紧张感与心脏猛烈跳动的频率果断成正比，接下来的每一秒仿佛都被拉长。我们无疑又是最后一批，等在门外的时候，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教室里面站着的一排考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全都面无表情。总会有考得好的人吧？可为什么所有人都闷闷不乐？
还没等我想通答案，门打开了。看见刚才跟我卖弄半天的男生走了出来，他抬头也正看见我，摇了摇头走了。
坐在正中间的女考官公布成绩。按照笔试的排名公布。
“一号考生，82.1分。”我心里窃喜，真的还可以啊。
第二名七十多分，膨胀了我内心的愉快，我想着，真的要成功了。
念到第三名的成绩，“89.7分。”
什么？我睁大双眼看着宣布成绩的女考官，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没有异议，请大家在面试成绩单上签字。”
我最先走到成绩单面前是想确认刚才自己究竟有没有听错。
没有错。
面试成绩高出我7.6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绞尽脑汁答完的医学专业课的考卷并最终以高于第二名1.5分，高于第三名2.8分的笔试成绩毫无价值了？意味着即使笔试成绩和面试成绩分别占70%和30%，我也无法超越横空出世的第三名，再次排名第一了？况且，笔试和面试的成绩是各占50%的......
这些琐碎的数字在我心里进行着准确无误的计算。遭遇晴天霹雳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算是体会得透彻了。
三个人并排向前走着，第二名倒是足够乐观，和第三名聊了起来。当然了，心里落差最大的，是我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绽放笑容的第三名对我们两个说：“我的车停在那边，你们去哪里啊？反正我一会儿没什么事，可以送你们，哈哈......”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台白色的帕萨特停在远处。
我想起了刚才话痨男生说过的一席话，事实自然无法求证，可是这第N+1次的失败来得着实太突然，而真正的伤心是不会在第一时间流出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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