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包子店

周末的晚上，我下了班。背着略微有点沉重的背包，出了地铁，想寻一些吃的。

边走边看，路上行人因为周末的缘故，不再那么行色匆匆。或一家散步，或两人缓行。晚风拂面，仿佛一个白天的酷热都不曾出现。

路边有一家包子铺，开了很多年。想起来扁扁圆圆的，外皮还透了一点酱肉色油印的包子，突然就很想吃，推开门就进去。要了几两包子一碗小米粥，坐下来等。

服务员喊了几声，我才听见，然后前去售卖窗口拿包子。刚好包子是现成的，不烫不凉，刚刚好。服务员大姐五十多岁的样子，给我盛了一碗小米粥还热着。我找了一个靠售卖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舀了一匙辣椒酱还带油，跟香醋一起混在调料碟子里，就开始吃了起来。包子皮的面柔软而劲道，馅儿肉香不腻，就是这个味儿。多年未变的东西着实不易，比如某些老品牌的连锁快餐，比如这个包子。

包子店位置略远，此时客人不多，大姐跟他的同伴聊起天来。

大姐说他眼花看不清了，今天也没有带眼镜，带上眼镜好像也看不太清。我心里猜想她应是街边买的几块钱的老人镜，但眼睛可能有散光或者其他问题，所以带上眼镜也不能完全清楚。

于是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姐头上带一个深色的帽子，拢住头发，应该是餐饮服务的标配，上面还有不少面粉的痕迹。脚上穿了一双略显沧桑的浅色运动鞋，鞋子侧面印着xxxxx (应该是个拼音，没注意看)fashion的字样。衣服都是店里统一的上衣和围裙，虽然看起来不算干净，但是与这样的小店最相衬，没有丝毫违和感。

于是大姐继续说着眼睛的问题。她应该是刚到这个店里没多久，之前干过很多工作，且都在餐馆。之前在韩式餐馆干了十天，大酱汤做好了端给客人，但是热气会熏着眼镜看不清，不带眼镜更是不行。同事说让他只负责一个步骤，需要端的可以让别人来，她觉得这样不好，太麻烦人，就不干了。

之前在一个做沸腾鱼的餐馆，也一样是因为眼睛的问题，干了没多久就不做了。心想着做包子的店应该没有这样的问题，所以才来这个店打工。

因为我去的时间较晚，又没有其他客人，几个服务员也趁机吃点饭。我侧首看了一眼，吃饭时候的大姐不说话，可能这是她今天唯一能坐着歇会儿有些享受的时候。

五六十岁跟父母一般大的年纪在异地打工，频繁换工作而工钱也不会多，这样的劳动者在这个大城市应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居住，家庭情况如何，但是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小店还能安安稳稳的开十几年吗？而他们过的似乎不如意，是不够勤劳吗？还是其他的原因，比如选择或者没得选择。

我不愿意去思考更多，因为大姐浑浊的眼睛里看到的，跟我看到的可能不是一个世界。我跟其他人看到的也不是一个世界，但是大家就同在这一个空间生活着。

我不想去想这些传统的小店还能存在多少时间，我知道，离这里三公里的地方，开了一家盒马鲜生，是极尽现代化的餐饮体验，其周边小商品批发上个月已经搬离完。

我吃东西很快，包子很香，最后一点热乎乎的小米粥也一饮而尽，我把用过的餐巾纸放在一起，还好也没有吃的到处都是蘸料。

我起身离开座位。大姐这时候还没吃完，看到我吃完往门口走，匆忙站起来到我刚才的座位，收拾餐桌。

或许我应该吃的慢一点，不打断她这一天里仅有的享受时光。

然后我突然就很想家，打了一个很久没打过的长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