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只记得报了一次仇,无比痛快的。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
一次,放马归山时,就是放学回家路过山上的时候。
啪啪啪。
嘿,你……
我怎么了,我咬你了???
你……
我骂你了……
犹记得,又瘦又弱、又矮又小、又木又呆的我,曾打倒过一个男孩子,讲实话,他确实比我高大了些许。
文雅娴淑如本小姐,打人事故,也只算得上是风格史上的里程碑之一。收录进记忆的宝库,已然二十三年,却不为过。
黄皮寡瘦,全身没肉,
爹娘吃肉,丫啃骨头,
双手无力,击中狗头,
狗抢骨头,奔走打狗。
打狗是吧。今天,我就要打死你这只癞皮狗,哈巴狗,傻瓜狗,斑点狗,乱七八糟狗……
左勾拳,右一拳,拳拳送你转圈圈。
人的潜力确实是无限的。我这,可算亲自验证了,可信可用。
满腔怒火,一记爆掌。
把仇人推翻在草地上,一个跨马上弓,惊鸿一面,一只小巴掌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啪,好个清脆响亮,动听悦耳呀。
大家都呆住了,那些欺负我的,看着我被欺负的,怂恿别人欺负我的,统统被我陈氏小拳,击得瞬间懵圈了。连同我自己,也傻眼了。
原来我的身体里住了个沉默的巨人。今儿,总得苏醒了半分。
再欺负我的话,定打得你们落花流水,满嘴掉牙,找不着家。
一对对茫然的眼睛,骨碌碌转着。相对,良久无语,各自好没趣地,散开了。
从小到大,嘲笑我,捉弄我,逗趣我的人,数不胜数,从三岁顽童到六十岁白发老者。
廖一梅说:
你脸上就写着:来伤害我吧,我不在意,我等着痛苦成长呢。去掉这个表情,那些人就会躲开你了。
真有意思,我脸上,明明只有,面无表情嘛。
只不过是幼儿时期,家穷无粮,营养不良罢了。个子长得小,胳膊腿儿太细,没脾气。才落得个好欺负的罪名,一背上就是好些年呀,扒都扒不掉,恐怕已经长进皮肉里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孤独患者,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犯病了。永远独来独往地,头,就要低到地底三万里了。
看不惯我外表的,大有人在,看不惯我不说话的,更是成群结队。记得,有一次,居然因为死活不开口回答问题,被老师打得嘴角直冒血。
糟糕的是,那依然对我无效,我行我素,无言无语。一晃,整个童年过去了,再一晃,整个青春期也过去了。
嘲讽挨打都无济于事,恐怕我已病入膏肓。
多年后,在书上看见了一个词:自闭症。浩浩然,往事往我,历历在目。原来,这一切,用知识和文化是能够说通了。
老天很对得起我,历经时光洗礼。
黏住嘴巴的贴布,终于长掉了。矮矮小小的我,疯长起来,变成了周围的高个子女孩。欺负我的那些人,一个个远走他乡,被欺负的那些往事,经年随风而散。
童年的阴影,以及错误的纠正方式,造就了一个凹凸不平的我,等待修补的我。
即使是这样,每当想起来时,我还是很愿意原谅他们,也试着原谅小小的自己。弱肉强食,欺软怕硬,也许是人类的自然天性。很多时候的言行,是无意识的,不受自我控制的。
感恩,方能换得新生。
无往亦无我。
这下半辈子剩下的,浩大的修心补绪工程,就交给时间和自己吧。拆开,重组,翻新,又是一个全新的、活蹦乱跳的人。
我们,就像从没有受过伤害那样,尽情地活着吧,活得有趣儿点儿。相信我:他们欠你的,终究会加倍还你,以另一种,你不曾察觉的形式。
换一种角度来看。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你成长路上的阶梯。打你,骂你,笑你,辱你,刺激你,同时也唤醒了你沉睡的潜力,成为你想要变得更加美好和强大的最初动力。
好啦,向前进,向上看。
抬头,瞧一瞧。风雨后,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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