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走近车边,也没人从那幢看起来还算体面的砖砌房子里出来,这种砖在当地叫白色,但在奥利的老家称为黄色(其实是灰暗的黄褐色)。
院子四周没有篱笆,只用铁丝网围起来,里面杂草丛生。从大门口到家门没有水泥路,只有一条土路。这在城市以外也很常见,乡下人没有几个修人行道,也没有割草机。
也许这儿曾经有过花坛,至少现在,白色和金色的花儿在繁茂的杂草间四处开放。也许是雏菊?他非常确定,但是他不想问南希,害怕听到她那嘲讽的纠错。
南希带他来到一个真正的老物件跟前,一个没有上漆,但是保留完整的木质秋千,有两张相对的长椅,这东西应该来自于优雅、闲逸的旧日子。附近的草地没有踩踏的痕迹,很显然这秋千几乎是闲置的。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给秋千遮荫避雨。
南希坐在秋千上又立刻跳了起来,在长凳之间站稳身体,她吱吱嘎嘎地来回摇荡着。
“这样她就知道我们来了。”她说。
“谁?”
“泰莎。”
“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吗?”
“当然”
“一个老太太朋友吗?”奥利淡淡地问道。关于南希的这种所谓忘年交,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在一些她读过的女生的书里,她一定铭记于心,这也许叫做阳光的个性。 他联想起她是如何戏弄工厂那些老家伙的。
“我们一起上过学,泰莎和我, 我和泰莎。”
这又引来另一个念头——她试图撮合金妮和他的事。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了就知道了哦。”
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到房子旁边一个手摇泵那里,开始用力抽水。她得使出浑身气力抽很长时间才抽出水。即使这样,似乎她也不累。她抽了好一阵子,终于把挂在墙上的杯子灌满了。
她端着杯子轻轻走,不断有水洒出,回到秋千。从她热切的眼神里,他以为她会立刻把水递给他喝,但是事实上,她举到自己的嘴边,高高兴兴大口地喝着。
“这不是城里的水。”她说,接着把水递给他。“这是井水,很好喝。”
南希就是这样的女孩,她会从任何井边墙上取下挂着的旧杯子,喝未经净化的井水。(奥利自己身体的疾患,让他比一般的年轻人对这种风险更加敏感。)
当然,她有点爱显摆,但她确实生来无所畏惧,她拥有纯粹的信念,认为她自己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自己从来不说这个,但是他有个念头,也许这听起来就是个玩笑,但他知道自己注定要做些不寻常的事情,他的生命一定会有某种特别的意义。
也许,正是这一点,他们两个才走到了一起。但不同的是,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绝不会放弃。
然而作为一个女孩,她不得不妥协,而且她已经这样做了。一想到他的选择比女孩子更宽广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情舒畅,同时他也对她心生悲悯,觉得她很有意思。有时候,他不需要问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当戏弄她,或被她戏弄的时候,时间闪闪亮亮地流逝。
井水很好喝,但也透心凉。
“人们来这儿找泰莎。” 她说,坐在他对面。“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人了。”
“是吗?”他说,他的脑海不假思索闪过一个念头,南希可能足够叛逆、足够特立独行,可以和一个半职业的乡村妓女交朋友。不管怎么说,和一个已经堕落的女孩一直保持着友谊。
她读懂了他的心思,她有时候也很聪明。
“哦,不是啊!”她说,“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哦,这决对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想法。泰莎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女孩,你的想法可真够恶心,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她是最后一个女孩,哦,你等着瞧吧。” 她的脸窘得通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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