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阻挡生活的继续就不要阻挡每一次太阳的升起
日出
每一场日出
并不都是充满希望
但每一场日出
都会散出不同的光芒
文|Cream
这是一家老三甲医院,在社区的高楼之间,尽显年岁,昏暗、潮湿,又破旧。这段时间以来我又开始往这家医院跑,每次坐在长廊老式长椅上的时候,看着长廊的顶部每隔两米就会有的一台老式吊扇,我的思绪总会回到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的场景,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那三块扇片始终有规律地旋转着,只是愈加泛黄了。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医院主楼三楼那条望不到尽头的长廊,她从那头快速走到这头,看似漫无目的但又有些着急忙慌,或许是第一次来,又或许是害怕被人发现些什么。空气郁塞,长椅上坐着一对一对的人,有的甚至是一群人,他们是夫妻,是情侣,是父母与孩子,只有她是一个人来的,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个角落。
我看见她径直走到长廊的尽头——一个开放式的窗台。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飞鸟盘旋,我也就走向那里点燃了一根烟。她就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望向远处,又看向近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猜她可能是不懂事早孕的年轻女子,或者是皮肤有某种程度烧伤的患者,又或者是患有癫痫病或精神病的人。在这一层里,多的是这样的人。
借着弹烟灰的动作,我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她皮肤光滑,扎着个丸子头,看起来富有精神和活力,我笃定她许是不懂事的女孩。我们没有交谈,我只是忍不住想看她一眼又一眼,毕竟她是极少见的一个人来的。
阳光打在她健康的黄色肌肤上,我看见细小的汗珠在她额头上冒出来。我们一起望向对面教堂的那座钟,那只秒针不停地运作,跟楼下门卫大爷扇动蒲扇的频率差不多。她开始有些焦躁,翻出帆布包里的矿泉水喝一口又放起来,如此反复,直到我吸完第二根烟,直到丈夫推着娃娃车向我走来,怒斥我又开始偷偷吸烟。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推着娃娃车悻悻而去。
我又看见了她,一个人坐在癫痫科诊室的门口。她越来越焦躁,反复咳嗽和吸鼻子,看起来十分紧张。她右手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父子,那个老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很久,我猜她也感受到了,却不敢做出什么回应,便开始假装若无其事地摆弄她随身携带帆布包的褶皱。
“38号林伊语请就诊。”她忽地从长椅上弹起来转过身,像是要进行某场决斗前的义无反顾,大步往右手边走去。精神科的门开了又关,十五分钟之后她逃也似的冲了出来,却也不忘轻轻带上门。只见她手里紧紧攥着两张纸巾,闪躲着进入了尽头那间女厕所。
我知道那间女厕所,里面十分脏乱,墙面和门板都写满了各种小广告。我曾充满愤恨地涂改过它们,但当我把这件事告诉还不是丈夫的他时,他并不支持,反倒对小广告的内容很感兴趣,但也只是打趣地说了两句。
可是,这并不有趣。直到我们有了这个此刻躺在娃娃车的小女孩,直到我们又有了这个此刻藏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又想起来那些小广告。当他差使我再去看的时候,那些小广告已被全部涂改过。他还是不罢休,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却也无法如何。此刻在产科门口,像她一样,想抹平我随身携带帆布包上的褶皱。
我又注意到了她。她走了,几乎是用跑的。或许,在诊室里她控制不住地流泪;或许,她发现吃药并不是这一切的唯一出口;又或许,她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和自信。所以,逃跑吧!逃跑也不总是可耻的。
我听到叫号器呼着我的名字,我不止一次如此痛恨它直呼我的名字,但此刻却感到有一丝期待。就诊如常,末了她小声地说:“男孩。”我看见他抑制不住地笑,嘴角都快裂开。我笑不出来,泪水不停地从眼睛里涌出来,瞬间整个脸颊都湿了。娃娃车里的小女孩哭得比我还凶猛,我只能藏起所有的心情,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细语地跟她说:“乖——别哭了,乖——”像个成熟的大人。
END.
故事无畏
切莫借以探究
我的过去、现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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