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菜遐想 原创 魏周全

苦苦菜遐想 原创 魏周全

                 苦苦菜遐想

                魏周全/图文

　　细雨过后的清晨，春和日丽，百合公园里的梨花、连翘、碧桃、玉兰、海棠等相继盛开。相邻的黄河碧水连天，蓝天上空百鸟高飞，堤岸杨柳依依，地上青草萋萋，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馨香扑面而来，沁心惬意。

　　几套太极拳后，薄汗涔涔的拳友们，大多各奔东西，见景自赏去了，唯有几个慧眼识珠的拳友匆匆奔向草丛之中，忙着掘取藏于其中的苦苦菜。那娇嫩的苦苦菜顷刻之间便成了她们的囊中之物，口中美食了。

　　扒开草丛细看，在密集的青草之中，隐身着不少稀稀疏疏的苦苦菜，尖尖的稍，细长的叶，形如柳眉，茎如玉笋，不显山，不露水，不争宠，不谄媚，深伏在碧草丛中，等待美人“玉簪”掘取。夏日，杂生于野草丛中的苦菜花开着似葵花般的小黄花，有时夹杂在众多的繁花嫩叶中，毫不起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它却可以装点北方的辽阔旷野，贫瘠的高山大漠，彰显了它粗狂，坚韧，是其它植物无可比拟的。

　　和 纤弱的苦苦菜邂逅，那还是六十年前的事了，三年的自然灾害，使我和苦苦菜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是我乃以生存的救命稻草。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年代，包谷面的稀粥里，米糠做的菜团里，小米做的饊饭里混杂的都是苦苦菜，稀有的面食被苦苦菜团团包裹着，下咽的苦苦菜撑起了我透绿的肚皮，瘦弱的身躯伴着母亲的眼泪慢慢拔高，饥饿难耐的姐姐、妹妹和我，成天扒在大山里，沟岔边寻找苦苦菜的踪迹。就在这个年代，病魔和饥饿夺去了母亲年轻的生命，我们在母亲的灵影下靠苦苦菜艰难地活了下来！

　　真正了解苦苦菜是我逐步长大以后，是在电影《苦菜花》里；在冯德英著的《苦菜花》小说里；在《苦菜花》的歌声里；在学校的忆苦饭里；在战争年代的故事里。这时我才知道苦苦菜的坚韧，刚强和无私无畏的献身精神，在艰难的中国革命历史上无处不有它的踪迹，从长城内外到大江南北，从天山脚下到渤海之滨，凡是先烈们战斗过的地方无处不有它的身影，无处不有它的故事。艰苦的年代，它也是最好的充饥物。小到母亲的“大锅饭”时代，大到红军长征时期，遇到苦苦菜，可能是他们最美味的充饥食物，常常救饥民于命悬之中，活难民于饿殍之前。

　　苦苦菜，具有顽强的生存能力，不择高山，不择平川，痴情地眷恋着大地，耐干旱、耐风沙、耐寂寞，坚强地滋生和成长于沟坎和坡洼之上，经得起犁铧和锄头的除刈，随风飘逸，随地扎根。因此苦苦菜有思想，含”政治”，有深意，韵味悠长！

　　今天，苦尽甘来，苦苦菜已脱胎换骨，乌鸡变凤凰。盛世之下的苦苦菜不再是低俗的充饥野菜，已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珍馐御膳或治病良药。因此，在城市的街头巷尾，早市商场经常可以看到标价不菲的苦苦菜。如果要给自然界的植物论功行赏的话，苦苦菜功高至伟，当仁不让，胜过百花千种。她就像一位大山里走来的少女充满野性，虽不施粉黛，不善着装，但它自然灵秀，朴实端庄，不逊美色。

　　每年清明过后，正是苦苦菜上市的最好时节，每次回老家，妻子总要到附近的梨园里采掘些苦苦菜来下饭。每次品尝，都能唤起我对童年的回忆，唤起我对母亲的思念，让我常常反思走过的人生道路，慢慢品味这苦尽甘来的味道。其中的每一个片段、每一种情怀、每一段梦境，都挥之不去，烙刻在心上。

202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