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工作多年,始终是个外人。
每每乘兴返乡,却发现自己早已是个客人。
对于家乡的过去,我了解得并不清晰,至于他的现在根本就无从谈起。
虽如此,我依旧像一个虚伪的老情人一般对故乡念念不忘。
记得上学总要路过青年街,街首一直有几家卖凉粉酿皮的小摊,总是用文火熬制看调味醋汁,远远他就会被那酸辣鲜香所诱惑,臆想着什么时候能一次吃三碗定能解馋,但是兜里没钱的穷学生娃,最怕老板来一句“不吃凉粉把板凳子让开!”因而只能学曹操望梅止渴的办法“闻香解馋”了。
有次我感冒,老妈给了钱去让我吃酿皮子,我吸溜吸溜地用一节课的时间吃了一碗,最后将醋汁也都吧唧吧唧地喝完了,那酸爽应该就是所谓的沁人心脾吧!
再就是有个卖油糕的,炉子上架口油锅,锅上担着铁丝做的支架,刚炸好的油糕就整齐地排在锅上,金灿灿的油糕总惹得人垂涎欲滴。
边上还有个卖沙鸡的不紧慢地在哟喝“沙——鸡——子——儿,热的!”这悠长的叫卖声长久地回荡我的记忆中,至今未曾消失。
这时刘家老汉推着小车,加入进来“酥——油大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如东门上铁匠铺里的打铁声一样。
街尾是几家炒拔拉的,这是山丹的特色小吃,一个小炉子上架一个铸铁圆盘,用大油爆炒动物下水,味道鲜美,十里飘香。从食材,到炊具,一看就是来自民间,试想贫苦的百姓千万百计地将富贵人家不屑一顾的下水烹制成满足家人食欲的解馋美食,这是智慧的结晶,在历史的河流中,被岁月涤荡了千百年,今天终成为山丹这方水地的标志性地方小吃。
但在那时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品尝,存于记忆中的气味远多于味道,成年后一有机会便去体验唇齿留香的快感,但终究找不到最满意的味道。
其实我知道有些东西当时错过了,之后再加多少倍也是补不回来的。
街边还有一位刻章的老爷爷,每次放学,我都会围在他身旁,看他怎样将要刻的字反写在印章石上,又如何刻出或凹或凸的阴文阳字来,回家便开始在橡皮上开始琢磨,再后来又尝试在滑石上刻,有次我发现老爹的麻将特别适合刻章,于是我爹的麻将就开始莫名其妙地丢失,今天欠了东风,明天少了八万。至今我还留着几枚稚拙的滑石和麻将印章。
现在那条街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模样,街上的人事也面目全非。
而我也始终徘徊在外人和客人的角色转换中,天人交战。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何处去?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清晰明确,不容质疑,无需辩驳。
可突然有一天就不是这样了,怀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开始是抗拒,进而无奈,终于接受。现在我也搞不清了。
故乡,早已回不去了。
纵使我千百次地踏上那些曾经日日走过的街巷。
即便在深夜与老友溜达在东门外的马路上高歌过往。
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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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