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日。
学校的铃声响了。
我抓起书包就匆匆地往教室外跑。
“小五，等等我，你跑得那么快干嘛？”
我的好朋友安丽凤背起书包，她就追我。
“快过年了，我三姨回来了。”我迅速地跑
出教室，三步并两步来到车棚，我推出自
行车。
安丽凤、赵英梅、张晓萍、刘翠芬气喘
吁吁地追来。
“小五，你三姨不是每年回来过年吗？”
赵英梅推出车子。
我嘻嘻一笑：“是呀，我三姨回来了，我
发大财了。”我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恭喜你，你有彩礼了。”刘翠芬不知抽那
门子筋，她敢取笑我。
三个同伴哈哈大笑。
“刘翠芬！”我气得咬牙切齿。扔下车子和
书包，我起身就追。
我个儿矮，小短腿儿，她1.68米的个子，
大长腿一迈，我哪能追得住她。
她围着乒乓球台转圈，我跑得上气不接下
气，我就是抓不到她。
我忽然双眸一闭，身子一歪，我倒在地上。
“小五！”四个同伴吓坏了。
我就是悲呀，在家里我排行老五，和我从
小到大身影不离的好朋友，我还排行老五，
按村里的辈分我是她们的五老姑，她们从
小就五老姑五老姑的叫，我怕把我叫老了。
于是我命令她们不许叫，这可倒好，她
们直接涨辈分了，开始和我称呼姐妹，直
接喊我小五。
我们五个当中，我的年龄最小。
她们这一叫小五。叫了十年！
刘翠芬率先跑过来，她弯腰抱起我，仰
头大哭：“五老姑呀，你说你怎么这样不
禁逗呀，你收多少彩礼钱，你又不肯给
我一分钱，你还没找到我老姑夫呢。”
三个好朋友笑得前仰后合。
“刘翠芬！”我憋不住了，我不能再装了，
不然这个死妮子备不住又拿我开涮呢。
“那不叫彩礼钱，那是压岁钱！”
“你多大了？还压岁钱？我比你小多少
辈，你过年给过我一分压岁钱吗？”她
那个没良心家伙，居然把我扔在地上。
她们四个一起恭敬施礼：“五老姑，过年
好！祝您老福寿安康！”
我差点儿没被气死！
我有那么老吗？
我还没争到一分压岁钱呢，这四个家伙
居然掂记上了。
有她们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我还躺在地上呢。
我耍起赖：“扶你们的老姑一把呀。等
正月初一，你们给我磕头，我给你们发
压岁钱。”
“哎！老姑！”四个家伙这才美滋滋地把
我搀起。
她们四个献殷勤，拍土的拍土，推车的
推车，背书包的背书包、搀扶的搀扶。
我们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大门，穿
过街道，回到村口。
我们一进村，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家户户忙碌着在做糖瓜。
我们这里流传这一句民谣：“腊月二十三，
灶王爷要上天。”
这天，是小年，它标志着从今天起，人
们开始忙碌起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我们五个各自回家。
我骑车一进门，我家更热闹了。
我三姨带着她的三个女儿回来了。
我的父母、我的三个哥哥、嫂子、六个侄子
子、两个侄女还有我奶奶、四个叔叔一家
人，几十口亲人们围在一起做糖瓜。
我家在村里是大家族，我爷爷弟兄五个，
我的伯伯、叔叔们加起来共有三十个，
轮到我这一辈，堂兄弟们有九十六个，
我家在村里辈分最大，七八十岁的老人
还得叫我一声老姑。
我爱过年，我争下不少压岁钱，可我也
怕过年，我存不下一分钱。小辈们一
给我拜年，我的钱又出去了。
“小五！”我三姨妹梅才十二岁，她从不叫
我姐，她是我妈把她带大的。
“梅，你回来了。”我上前抱住她。
“小五，过年好。”她笑得阳光灿烂。
“我，没钱。”我赶紧声明，我不缺零花
钱，也是攒不下钱的主。
“五姐。”我二姨妹丽走过来，我赶紧放下
梅，和丽握手。
“丽儿，过年好，五姐先提前给你拜早年。”
“五姐，快考试了吗？”
“是呀，明天考。”
“那我祝五姐明天考试，发挥超常水平，取
得优异成绩，咱们好高高兴兴地过个新年。”
“谢谢！你们考试结束了？”
“嗯，昨天刚结束，这不，我一家人赶
回来过年了。”
“小五。”大姨姐花笑吟吟地走来，她张开
双臂把我抱起，她旋转飞舞。
“姐，我头晕，快放我下来。”
“小五，过年好。”
“姐，过年好。”
“花儿，你要死呀，快把小五放下来，她
血压低。”我三姨气休休抄起笤帚追过来。
“快跑，穆桂英来了！”丽扛起梅窜出门口。
花提溜着我撒丫子就跑。
那笤帚呼啸而来，它在空中翻滚着向
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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