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初中的运动会,许是自己性格好静,反应也迟钝,四肢不活泛,我的位置从来就只定位在观众席和拉拉队。但就是这样一个运动匮乏者,后来竟然还参加过一次远动会。
高中,校田径运动会。班主任让大家自行先报参赛项目,我什么也没报。体育是我的弱项,我很明白我不能为班级带来荣光,也害怕自己出洋相。女子八百米跑,属于校运动会中的大项难项了,可能是班上报的人少。班主任老师走到我面前,让我站起来:“你长得蛮高的,跑一个吧!”那时我身高161,达到人生的巅峰,但后来怎么努力都不曾超越,将这一记录一直保持到如今。
糊里糊涂应允下的一件事件,或者说是领到的一个任务,既接受,就该尽力去准备,争取完成好一些,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要抱抱。这点我还是懂。
那时我家住在小镇粮站。我和初秋的麻雀一样早起,它们在粮仓屋顶的瓦楞里跳跃,唱歌。我在水泥地面绕着粮仓奔跑,气喘吁吁。爸爸端着茶和煮鸡蛋在一边等,说这栋仓你跑一圈就是一百米,练吧。从未跑过,第一天下来,双腿酸疼,第二天,疼依旧。
练了四天,我站到了运动会操场上。十月的山风带着凉意拂过我们的脸庞,发稍,不用上课的傻开心让每个人都那么投入。阳光灿烂而热烈,遍撒在青青山岗上简陋的校舍,幽静的林荫小道,盛满葵花笑靥的大操场。
八百米跑是没有初赛决赛的,一次跑定输赢。很奇怪,那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腼腆而又有点粗鲁的体育老师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平常没有,临赛也没有。倒是班主任走近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加油。大广播里说马上进行女子八百米,并有念到我的名字,我被同学们笑着拥着推进跑道。原本轻松观战的我却突然莫名地紧张,第一次站上跑道为比赛,比做卷子紧张得多。
操场在学校的最后面,没有护栏围墙,纯自然的一块空阔平地,四周小山环抱。地面也不是如今学校的红红绿绿的塑胶跑道,泥土坪,低矮的杂草随意生长,用石灰新划印的环形跑道格外白亮醒目。上场时,我才明白八百米是要绕操场四圈,好长一圈。
随着老师的一声口哨,我和七八个女同学在操场上跑起来。练习了四天跑比赛,正好褪去初跑的酸疼,第一圈,我还觉得蛮轻松,队友们也还在我身旁。第二圈,我感到汗水开始在背心,脖颈,额头沁涌,肚子突然疼起来,脚下被东西拖住似的。第三圈,我看见队友们一个个都是离我远去………心里很着急,像浮船浸水,欲夺路狂奔无法快跑。
我忍着冷汗跑到完第三圈,感觉胸口紧绷,肚子疼得更厉害了。这时,操场边有人待我经过时说:嘴白面白了,跑不了就别硬撑!
声音很低,是隔壁班的几个男生站一处。哼,就想打击别班的人,我还就偏要跑!
的确是硬撑。最后一百米,是那么远,终点处的红旗子遥不可及,前面的石灰印子闪着重影一片惨白。我倒在地上,八百米终点的战役高地,我终究是没能够站上去。阳光下,同学们扶起软手软脚软的我。我听到广播里激动的呼喊:女子八百米冠军产生了,祝贺!掌声和欢呼声雷动,胜利就在我一百米处喧哗,我安静得想消失。
第二天,我还头疼一身无力,镇上卫生院的宋医生和爸爸是朋友,开了药让休息一天。我听到门后大人的叹息:是什么料干什么事,硬撑是撑不住的。
几天后的一次午间,我在篮球场看男生打球,体育老师也在。他对我说:你好了吧?我不该让别班的男生来叫停你,应该我自己来。
我有点惊愕,又秒明白。我很不好意思,说:谢谢老师,是我平时锻练不够,连累了班级,下次争取好点。
不要,有人比你适合八百米。
我记得,清脆的铃声响起,混合着球场上球场边的脚步声,在麻密的阳光线条里梭子似的穿过。
后来,我走向社会,我认真做该做的每一件事,努力去做自己更擅长更喜爱的某一件事。一个人与成长,感悟,必是至死方休。拒绝死磕,选择愉悦地运动,生活,向前的每一天才是持续的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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