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和白桃见状立刻围上前来挡住我,王晖却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缓缓坐下。
酒店服务员迅速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清理破掉的茶碗,随即又换上了一杯新茶放在我面前,一个服务生上了茶转身要走的片刻被我叫住:“等一下!先别走,万一待会儿杯子再破了,你还要多跑一趟!”
我盯着正前方的王晖,拿起桌上的盖碗,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放回了服务生的托盘上:“我喝完了,拿走吧,免得阎凉又要多赔一套茶碗。”
打发走了送茶的服务生,我示意白桃和小武退到稍远处,意味深长地望着对面的王晖,脑海里数着他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却不形于色,依然保持着莫测的微笑。
终究还是那凡人先沉不住气,仍然是那副道貌岸然的腔调开口说道:“林小友归隐多年,没想到还是放不下这红尘俗世啊?”
我讪笑一声:“不是我放不下,是有人成天在我家门口放鞭炮,吵得我不得不出来问问,到底有什么高兴事儿,非要这么个庆祝法?”
王晖微微一笑:“或许是恶人得了恶报,妻离子散,命悬一线,才值得普天同庆吧……”
他话里分明是讽刺崇冥受伤,承亿被王母带走一事,显然我们的事他都一清二楚,我不禁怀疑,莫不是他当真与天庭有染,便是幽冥出了内鬼。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得摸着腿上的金钢鞭,却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今天这场合,大师在这里说什么庆祝人家妻离子散,不合适吧?”我压着心头的怒火,依旧淡定地说着。
王晖默默端起面前的茶碗,笑着说:“连你林小友都来了,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他说着,正要把茶碗递到嘴边,我手里暗暗结印,只听“啪”的一声,王晖手里的茶碗应声碎裂,他也被热茶烫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狼狈地甩着身上的茶水。
说来也巧,会场的音响里适时地响起了一阵欢腾的音乐声,我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大师真是神机妙算,恶人得了恶报,是要普天同庆的。”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生跑过来贴在王晖耳边说了句什么,便领着他离开了桌子,他边走还边掸着身上的水珠,我笑而不语,只静静地坐着,转着手上的戒指盘算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宾客们纷纷进场,几位还有些印象的明星被安排在一条长长的T台的另一边,吵吵嚷嚷的。主桌上只有新郎新娘的几位长辈,加上两位大导演和我,空着的三个位置分别是乔夏的父母和王晖。
正百无聊赖地坐着,常胜点头哈腰地跑过来,埋身在我耳边悄悄说,阎凉有话想单独跟我聊一下。我问他阎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常胜摇摇头,表示他只告诉阎凉说林离是尹氏几年前招进来的员工,因为工作出色,快速晋升到了如今的职位,这项链,也是尹太太送给她的。
于是我起身跟着常胜一路来到了一处很隐蔽的角落,看起来是酒店的物料间,阎凉正一脸凝重地在那儿等着。白桃和小武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直到我进了物料间的门,常胜才推着他俩退了出去。
物料间十分狭小,常胜显然已经检查过一遍,唯一的换气窗也被蒙了结界,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阎凉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又缓缓抚上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别过头去躲开他的手。
“是你吗?我不信……是我亲自把你的尸首送回道观的,怎么可能……?”阎凉哽咽着说到一半,话便被我打断了。
“对,你不仅亲自把尸首送回了道观,你还亲手杀了我。”我冷冷地说道。
阎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红着眼睛向后退了几步,紧紧抓着货架险些跌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不信?”我挑了挑眉毛,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忘了,我的话你向来都是不信的,你信那个王道士,信唐淼,信乔夏,却唯独不信我。事到如今,你应该更加相信那个道士所说,我是个厉鬼了吧?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告诉你,我是回来报仇的,他可有什么对策教给你?”
“你……你是……鬼?”他吓得退到深处的货架上,恨不得钻进货架背后的墙里去。
我有些无奈地告诉他:“其实,那天之前,我确实是人,一个稀里糊涂闯进阳间的凡人,我本来活不了那么久的,在玄辰阁那晚之后我就该死了,是你救了我,那厉鬼在我身上留下的伤本来已经被你和财叔医好了大半,可这一切都被你亲手毁了。那道士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施了那么多障眼法,说了那么多仁义道德的谎言蒙骗你们,只是想除掉我。他怂恿唐淼害死自己亲生母亲到地府害我,我差点让你们联手弄得魂飞魄散。这就是你眼里嫉恶如仇的王大师做出来的好事,他自己干干净净,却让你们双手沾满了鲜血。”
阎凉似懂非懂地一脸震惊:“所以……你、你真是回来报仇的?”
“对,我是幽冥的复仇之主,报仇是我的职责。很抱歉把你卷进来,林离本不该存在,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三界之内也没有她的命书,她的出现是个意外,可这个意外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我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你放心,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被蒙骗的人不该承受所有的罪过,但始作俑者,必将复出百倍的代价。”
我不动声色地把一切笼统地讲给了阎凉,不苛求他能完全听懂,却只想劝他不要再对王晖深信不疑。在与那个道士的对抗中,阎凉是最令我掣肘的部分,我生怕因为王晖而牵连误伤了他,也怕自己因为他而对王晖投鼠忌器。
“阎凉,我不怪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太善良,太容易轻信别人,可你总该知道,什么人的话可以信,什么人是在用伪装的善意哄骗你!今天是你的婚礼,我本以为乔夏是看中你身上的资源才想方设法接近你,可这七年来不管你高低起伏,她都没有离开你,可见她是爱你的。可这并不说明她可以被原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离不死,乔夏是否有机会真正走进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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