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虽然还未到过年的日子,但村子里已有几户人家放起了鞭炮。鞭炮的声音穿破夜空的宁静,星星点点开出一朵朵刹那间暗淡消失的花儿。我被这几声短促稀疏的鞭炮声惊了神,不自觉地扶着窗边朝远方看去。恍惚间,绽放在天空中的光亮像极了小时候过年的烟花,温暖我一处心房。
天空微亮,柴火便噼里啪啦的作响,菜刀在案板上丁丁当当滚肉的豪爽。听到锅里滋啦滋啦地跳着油,这一定是父亲在炸鱼的声响,擀面杖在木板上回荡的温柔,那一定是母亲在赶饺子皮的模样。
屋子内热闹的氛围把我的脸照得通红,屋外喧嚣的吠声、鸡声,还有挨家挨户冒着袅袅青烟的烟囱,让这一天变得不再寻常。
干净的屋子,清香的被单,还有大把大把的瓜子、糖果……好像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来临,随便吃,随便玩,父母都不会在意。在寒冷的冬日,小伙伴们绕着满村子跑,追赶王老三家跑出来的几只大白鹅。这几只大白鹅可欺负我们整整一年,每次放学的时候都要在路口等我们经过,盯着我们的脚后跟戳去。大白鹅疯狂地跑,恨不得一口气跑回自家院子,后悔这一年的作恶多端,定是在新的一年要做只好鹅。
小伙伴们纷纷把衣服兜里的糖果掏出来,相互交换。通红咧皴的小手不住地在鼻尖上蹭来蹭去。鼻涕慢慢流出来,猛地一下吸回去,不一会在冬日的奔跑中又流出来,冰凉地,定在那儿。
大人们忙了一上午,为了能吃好一顿中午饭。母亲把我叫回家,顺手拧去我鼻子下的鼻涕,说着长了一岁的小孩,还是这么小孩子。
满桌子的菜肴,丰盛又美味。等全家准备好动筷时,我绕着满桌子的菜肴看,不知要先吃哪个好。微微涨起的肚子有些不甘心,时不时还要捡起筷子再吃上几口才行。忍不住的打嗝,也无法阻止我继续吃下去的勇气。
平日里邻居们过年,都是要在自己家过年的,可是我们家就不一样呢!过年那天除了亮起所有的灯,还要穿好衣服,准备去姥姥家过年。父母左右牵着我的手,朝着姥姥家的方向走去。
每次看见姥姥家的黑大门,黑大门旁一定站着一个小孩子,露出一对小虎牙朝我跑来。“你怎么才来呀,我们家都来好久啦!”老弟带着骄傲的眼神在说,这次,又是我胜利啦!
老弟拉着我往屋里跑,边跑边喊:“我哥他们来啦,这回人齐啦!”
好多个大人,男男女女在厨房和桌子间忙来忙去,听见大姨说他家孩子这次过年可是回不来,离家太远,没抢到票。欢声笑语间,厨房的香气渐渐漫溢满屋。我们兄弟二人坐在屋子里看动画片,被一阵阵扑鼻诱人的菜香吸引。
“这个是老姑做的红烧狮子头,这个是我妈做的糖醋排骨,这个,这个是……”“这个是我大姨做的红烧肉,Q弹红润有光泽,一定比上次还要好吃!”我吸吮这手指,回忆着红烧肉的味感。
屋外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我们二人坐在房前的砖墙上晃着腿、唱着歌,看天空绽放五彩斑斓的烟花,心里面美滋滋的。通红的小手朝着月亮发誓,每年都要在一起过年,每年都能吃上好多好多的糖,还有收到好多好多的大红包。
这时,姥爷从屋里走出来,招呼着屋外的人往屋里走,说着马上就要放鞭炮、吃饺子了。
屋内的电视放着表演节目,闲下来的人坐在炕头嗑着瓜子聊着天,等着老爷子放鞭炮,等着辞旧迎新的一刻。
我和老弟站在门旁,见老爷子抽了根烟,待烟头亮起一圈红,老爷子蹲下身子,只听得鞭炮声噼里啪啦在耳边响起,我们两个绕着满屋子内跑,大喊着:“过年啦,过年啦!”大人们哈哈大笑,我们俩人咯咯地笑。
一大家子的人准备洗脸,这可是要等好久。论辈分,我们二人是站在最后的。排起队来,像一条中国龙,喜气洋洋,却不乏朝气,还有中国人骨子里的骄傲与传统。
洗过脸,一家人绕着一大桌子坐好,丰盛的菜肴和白胖胖的饺子使我忍不住吞口水,手指忍不住扣来扣去。
动筷之前,每个人都许下祝福的心愿,大人们举起手中的酒杯,小孩子举起手中的饮料,在欢声笑语中一饮开怀。没有太多的习俗规矩,家人在一起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这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吃过了饭,已过了后半夜。我们兄弟二人再次偷偷跑出来,坐在墙头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约定着长大后一辈人的再次一大家的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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