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有“灯下黑”,真的有这个地方,住的都是流氓、恶棍、杀人犯、人渣,是个连阎罗王都嫌弃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哪里?你不是恶人不需要知道,你说你是恶人却不知道,那是你还不够恶。只有真正的恶人才知道。
负责烹炸的油锅主管不断向阎罗王投诉,几乎每炸几只老鬼都臭不可闻,损耗甚大,在菩萨庙划拨过来的香油杯水车薪。左判官支招,建议用地沟油,阎罗王没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去弄。
因为人心叵测,暗藏的人事利益关系,这个地方成为各国的三不管地带。这是恶人谷,各路罪犯趋之若骛的地方,这里其实不是天堂,是恶斗的载体,他们也只能暂时寄生在这个腐臭的躯壳来伺机蜕化,变成另一种身份潜回繁华的都市世界。
恶人谷要开了一家酒馆,这消息不径而走。多新鲜的事,恶人谷从来没有酒馆,这是赔本的买卖。恶人就爱挑事,他把酒喝一口就会大骂,酒里有虫,当然了,那是他预先藏在指甲里的导火线。你不但要好言道歉,再上一斤好酒,附送半斤牛肉。这不是赔本的生意,是什么?
真的开了一家酒馆,它的招牌只有两个字,莫怪。是人,总会爱热闹,不管他是恶人,还是闲人。大家心里都明白,新开张的日子更会发生些事情,所以莫怪酒馆开张这天挤满了人,都是恶人。
上午十时正,天空无云,气清神爽。有风,酒馆外彩旗飘扬。酒馆大门敞开,四名侍者分立两边,正中站了一人。只见此人一袭长袍,穿的薄底休闲鞋,面如冠玉,却留了一头长发,结成马尾状。他眼含笑意,眉宇间透出一丝丝冷艳神色。不可否认他很漂亮,漂亮得象一个女人。四处已围满人,却不见热闹气氛。
那人拱拱手,朗声说道:“今日小店开张,竟招来各路英雄光临。不过我清楚,今日一定好热闹,因为大家都是来砸场子的。”场下大笑,都是不怀好意的笑。那人继续说道:“所以我围了一个场子,有谁打败我,进去任吃任喝随便砸,不然的话,你掏你的钱,我欢迎光临。”一番直白的话让众人啧啧称奇。
有人在低声议论:“八成这老板有来头。”那人一声大笑,朗声说:“各位都有来头,只是这里没有城管,我爱圈怎么圈,这生意我做定了。”话没说完,人群中走出一个虬髯大汉,怀抱一把钢刀。只见他冷冷地说:“就你这种做生意的态度就该教训一下。”酒店老板也不客气,说:“大家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想不到十大恶人之首竟率先做先锋,单刀直入,果然是不客气。”围观的人不禁低声议论。
虬髯大汉不禁愕然,对方居然洞悉自己的身份确非等闲之辈。此人正是恶人谷十大恶人之首杜冰。恶人面前其实谁怕谁,因为没有永远的恶人之首。杜冰也不说话,掏出钢刀兀自飞舞。刀影绰绰,寒气逼人,地上飞沙自下向上卷起,人曰龙卷之势,所向披靡。众人大骇,纷纷向两旁散开,再击掌大呼厉害,如此生龙活虎谁人能敌。
然而杜冰败了,他怎样败的没人能看清,酒馆老板手上只是多了柄长剑。杜冰右手持刀驻地,左手掩着胸前伤口,正在汩汩滴血的伤口。杜冰喃喃自语,说道:“你的剑是死剑,没有人能战胜死亡,何况还是把死剑……”酒馆老板长袖一挥,长剑没于袖内。两人上前扶走杜冰。
酒馆老板冷冷看着众人,环顾一周,指着当中一人说道:“人称不吃人头李大口,今日要来就比一下胆量,怎么样?”那人大步向前,又是一个虬髯大汉。他面肉横生,“既然知道我好吃人肉,莫非你已准备好人肉包子。”硬梆梆的眼神,硬梆梆的语气。酒馆老板嘴角一丝冷笑,突然长剑出袖,寒光一闪,活生生地劈下左手,血溅长袍。在场所有人惊作一团,李大口更是目瞪口呆。酒馆老板手一扬,长剑飞出,插入李大口脚边地上。他捡起地上断臂,竟一口咬下一块肉,嚼着,鲜血染红了嘴唇,他笑着说:“就这样!”李大口倒退两步,脸色涨成猪肝色,他狂叫:“疯子,简直就是疯子。”酒馆老板抹一把嘴上鲜血,也不说话,冷冷地盯着李大口。没有人能想象这个场景,李大口也想象不到他动也没动就败下阵来。没有人会砍下自己的手臂作赌注的,就算赢了,人也废了。这就在赌命,酒馆老板在赌命,我李大口操什么心!
正当冷场之际,听得“呯”一声枪响。是冷枪,从不远处楼上射来的冷枪。酒馆老板身体摇晃了几下,似乎是冷枪击中了他。他站定,并没有倒下,继而仍然朗声说:“原来四大家族就爱放冷枪。”他在胸前一扜,扜出一颗子弹。有人低声说原来他穿了避弹衣。
酒馆老板趋步上前,大声说:“今日小店开张,只为生活,乱世也要生活,对不对,”他环顾四周,继续说:“今日我就是要立个头彩,以后大家要喝酒玩乐尽管来,高兴地喝,但是要高兴地花钱。若是愿意的话,刚才的事概不追究,正如敝小店的名字一样,莫怪。现在马上请进。”一众恶人静了一下,有人拍了一下手掌,随即热烈的掌声如山响。果然有人涌进店里,也有人四散而去。
在莫怪酒馆的阁楼的办公室,酒馆老板活动了一下身体,把断臂往伤口一塞,稍一用力,手臂恢复如初,也没了伤口。他对里面坐的一个人说:“想不到全庸先生的设计也精妙。”那人勉强笑着说:“鬼差大人的表演才精彩,我只不过一个山寨写手,配合一下而已。只不过刚才那一枪不是我们的人开的。”鬼差满不在乎地说:“小小一颗子弹我当作搔痒。”
原来这个酒馆老板是鬼差,他当然是奉了阎罗王之命而来。他的任务也真的是卖酒,推销阎罗王的品牌一一鬼酒。一方面是经济创收,一方面是辟味,让这些恶人以后下了地狱放到油锅里烹炸会有鬼酒的薰香,免得死后还要被鬼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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