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薇
昆明的夜，属于昆都，昆都的夜，属于肉体和欲望。
小薇九点就必须要到缪斯，换上工作服，热裤吊带，闪闪发光，在粗暴的DJ音乐下，肆意的热舞，小薇在高处的舞台上，看客在暗处的酒精浸泡下，睁着饿狼般的眼睛闪闪发光。
来这座城市六年，工作两年，小薇今晚第一次迟到。
“你怎么回事！几点了！不想干了是不是！”经理大大声的呵斥。
小薇默不作声，低头进了工作间。
“操！再迟到，当小姐算了！”经理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小薇不吭气，脱下外衣，换上工作服。
“小薇，没事吧，大姨妈来了？”
小薇一组四人，年龄差不多。
“啊！小薇，你的脸怎么了？”
小薇的眉骨上面，有一道口子，还是鲜红的。
“没事。”
小薇漂亮的脸就像多了一条虫子，显得诡异。
“我有彩贴，给你。”
小薇接过，是只炫彩蝴蝶，小薇看着有些发抖，但还是贴了上去。
表演时间到。
小薇她们的出场，全场尖叫，DJ用劲爆点燃，无数妖魔疯狂扭动身体，伴随着烟雾、酒精、嘈杂和呕吐的味道，将夜晚污染。
小薇她们登上舞台，立刻领舞，用蛇精般的舞姿诱导台下妖魔陷入彻底的疯癫。
小薇今晚特别疯，将胸口拉的很低，动作比以往更加性感大胆，不断挑衅全场的男人，尤其是眉上的彩蝶，在灯光照射下，发出绚丽的光芒。
小薇忘记所有的烦恼，想要彻底的疯狂。
台下混黑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死死的盯着小薇，不断用酒精刺激自己的性腺，一双猎艳无数的鹰眼，正在无限的把玩小薇。
小薇不知道，但小薇无所谓，每天晚上，总有这样的人想要纠缠。
一曲完毕，小薇并未过瘾，小薇顾自还在台上跟着节奏跳个不停，长发已经披散，同伴赶紧把小薇拉了下来。
“小薇，你疯了！”
但小薇根本听不见，迪厅的声音很大。
小薇被同伴拉往后台，却被那个男人拦住。
“美女，赏脸喝一杯？”
男人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夹着雪茄，小薇没有听见，但明白意思，拿起酒杯干了。
“好酒量！”男人笑的很狰狞。
同伴拉小薇走，小薇却挣脱了所有人。
舞女的工作是领舞，至于陪酒，只要不影响工作，无人去管，还可以捞外快。
小薇和男人对喝，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喝的什么，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啪！”
小薇瞄了一眼，是一沓钱。
“今晚，陪我？”
男人的手已经伸向小薇的臀部。
“啪！”
小薇扇了男人一个耳光，站起就走，可是晚了，旁边站起了几个男人，拦住了小薇。
“呸！”
男人把吐沫吐在小薇的脚下。
“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
小薇的手被几个男人牵住，无力挣脱。
“我看上的女人，没有拒绝的，你，就是个婊子，还他妈想当圣女！”
“呸！”
小薇吐了男人一脸。
“他妈的！”
男人扬起手打向小薇。
“坤哥！坤哥！消消气，小薇不懂事！”
经理已经嬉皮笑脸的拦住。
“啪！”
经理挨了一巴掌。
“你知道我是坤哥啊！”
经理依然谄媚的赔着笑脸说：“那是那是，昆都谁不认识坤哥大名！”
“你他妈知道还来干什么，滚！”
经理没滚，依然笑着说：“坤哥，小薇今天不方便，有红，别脏了坤哥。”
“哈哈哈哈，那我要见识一下，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坤哥说完转身就走，几个男人架着小薇出了缪斯，经理在后边也跟着，小薇的同伴也跟着。
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外面。
“坤哥坤哥，小薇今天真的不方便！”
经理苦苦哀求，并无作用，被一人一脚揣着地上。
小薇拼命挣扎，无济于事，几个同伴想帮小薇，一样被挡在外面，小薇害怕了，开始哭叫。
“坤哥。”
坤哥扭头，是缪斯老总。
“老吴，怎么，不给兄弟面子。”
老吴递给坤哥一只雪茄，熟练的帮他点燃。
“给我个面子。”老吴低声说。
坤哥不耐烦。
“怎么，这婊子，你睡过？”
老吴依然平静的说：“这个女孩，是缪斯的台柱，跳舞不能少，不陪人，放她一马，再说，她今天的确不方便。”
“哈哈，你验过了？哈哈哈哈！”
“坤哥，怎么说呢，在昆都，都要讲规矩，缪斯每月的份子钱，坤哥都拿到了吧。”
坤哥皱了皱眉头。
“妈的，晦气！老子想洗个小头就这么难？”
老吴递给坤哥一沓东西。
“听说滇池路上新开了一家洗浴中心，都是新货，一个兄弟开的，坤哥也去捧捧场。”
“哈哈，老吴就是懂我的心思，行啦，放了这个婊子，妈的，晦气！”
坤哥登上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
老吴来到小薇面前，看着蝴蝶。
“怎么回事。”
小薇不吭气，只是疯狂的摇头。
老吴叹口气，对经理说：“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小薇的酒劲上来，开始疯疯癫癫。
经理嘀咕着说：“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害的老子白挨一顿，要不是吴总，我才懒得管你，你们几个，送她回去。”
经理指着小薇的同伴。
同伴们扶着小薇准备打的，但小薇十分拒绝，小薇说：“我不打的，不打的，我要坐摩的！”
小薇挣扎的很厉害，同伴很为难，只好喊来刘峰。
刘峰是黑摩的，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拉客，经常拉小薇，很熟悉。
“小峰，把小薇送回家。”
刘峰笑笑，把小薇扶上摩托车，熟练的给小薇戴上头盔。
老吴躲在角落里看着。
昆明的夜，很凉，摩托车在人民东路奔驰，小薇紧紧抱着刘峰，刘峰感到柔软。
“小峰，带我去海埂，我要去海埂。”
“你喝醉了，回家吧。”
小薇用力捶打刘峰，不疼，却充满怨气。
“我不回家，我没有家，昆明不是我的家，我要去海埂！”
刘峰笑笑，没有出气。
滇池草海，海埂大坝，路灯照亮许多情侣，他们在接吻，拥抱，或是牵着手，被滇池的风吹。
小薇和刘峰坐在拦海堤上，看着他们亲热。
“有酒吗？”
刘峰摇摇头，小薇掏出钱，让刘峰去买酒，刘峰笑笑，没有接钱，跑着到小摊贩那里买了易拉罐。
小薇仰头要干，刘峰轻轻的阻止了她，带着笑容。
“小峰，你他妈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就知道笑！”
刘峰依然笑笑，抿了一口啤酒。
“你知不知道，我是个舞女，舞女！”
小薇有些歇斯底里。
“在那些臭男人的眼里，我就是个小姐，他们要睡我，他们给我钱，大把大把的钱，你知不知道。”
刘峰笑笑。
“你不知道，你就是个黑摩的，我告诉你，我，是艺术学院舞蹈专业的，我爱舞蹈，我想当一个真正的舞者。”
刘峰笑笑。
“可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爱情！你懂不懂！”
刘峰点点头，笑笑。
“为了他，我留在了这个城市，我，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可我没有，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你懂不懂！”
小薇哭了，掺和着委屈和酒精。
“他曾经对我说，小薇，我对你好，我养你，我要让你成为跳舞的精灵。”
刘峰抬头看看滇池，迎着夜风，笑笑。
“操！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了他，我才去缪斯做舞女，我不在乎，我爱他，为他做什么都可以，可他，操！”
刘峰看见对面的西山上，点点灯光，就像星星一样，刘峰笑笑。
“小峰，你没有女朋友吗？”小薇醉醺醺的问。
刘峰看了小薇一眼，笑笑，摇了摇头。
“你想有女朋友吗？”
刘峰抿了一口啤酒，点点头。
小薇也笑了，解开外衣，露出上身紧绷的半圆。
“今晚，在这里，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刘峰有些害羞，低下头，抿了一口啤酒，腼腆的笑笑。
小薇更加放纵，上前坐在了刘峰的腿上，双手抱住刘峰的头，将胸部靠在刘峰的脸上。
刘峰很拘谨，两只手僵硬的摁在堤坝上，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小峰，你是个处男！”
刘峰默不作声，对于小薇的疯癫，有些不适应。
近处，一个流浪歌手弹起了吉他，弹唱着一首《都是夜归人》。
小薇放开刘峰，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就在刘峰的面前，迎着海埂的夜风，风里的味道有些腥味，又有些潮湿。
小薇跳的很投入，似乎不再酒醉，又找到了在学校的风华，
刘峰看着眼前的小薇，笑笑，放松下来，抿着啤酒，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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