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的,你住吧。”
小简在微信上发出这五个字后,一时有些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20年前的自己,随心所欲,恣意地挥霍着美好的青春,浪费着一切可以浪费的,时间、金钱、友谊、爱情~~~那个时候哦,内心无惧,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追回来。
夏日的夜晚,风才有了些凉意,挂在窗边上的风铃“叮叮”响起,小简回过神来。
“记得最晚在10号前把房租转过来。” 小简补发了一条微信。
房子就这样租出去了,一个陌生小年轻带着女朋友,欠着租金,住进去了。
晚上,8点,中介小陈打来电话,说有一对小情侣要租房,因为种种原因想在晚上就住进去,并且,没钱,只有1000块,欠的费用随后缓过来了再补上。
小简一听,这不合适啊,没同意。
不一会,中介又电话过来,这次租客一帆在那头怯怯开口:“姐,我真的是情况特殊,我大四刚毕业,本来留了租房的钱,但前机天带女朋友去北京看病了,花了很多,手里只剩了一点,今天晚上就想住,我先交1000,行吗。”
带着女朋友,流浪街头?小简有些心软说:“我考虑下”。
刚毕业,没钱租房。小简很能理解,想想自己当初为了省房租,与小姐妹共租10平米不到的房子。
可这个小伙子能信吗,人也没看到,就假使看到了人,又能对他的话做出多少判断?
小简又想这小年轻怎么就敢把钱花的一分不剩,真不怕露宿街头? 真觉得会有人帮他? 真相信人性之善?
而对于任一个怀揣有存款的中年人来讲,对着生活,又有谁敢将积蓄花个精光?
小简在心里哀叹:这也就是年轻人特有的权利,他们有的是自信、勇气和无畏。
小简回想起,初来帝都。一个月800元的工资,自己就敢花468元买个随身听,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洒落,自由。这洒落自由的代价是啃一个月的干烧饼,但这又何所惧。
“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小简又想起了这句广告词。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多年前一个洗发水的广告词,最近,这句词总莫名跳到小简的脑袋里,提醒她不再年轻,让她有着一丝丝哀伤。
想起这句广告词的刹那,小简已决定把房租给一帆。
就成全这个小青年,让他的年轻,自由,没什么不可以吧!
2
不再年轻的小简,马上就要迈入四十,全职在家,待的有些闷,总觉的生活过得了无欲望。每天不是自己过日子,而是被日子推着走,日子说今天要去干什么,小简就去干什么。
前几天小简看到一则新闻,说日本很多人没有生活的欲望,34岁以下的处女占34%,而34以下的童子也占30%,人们都宅在家里,不买房不买车不消费。
小简便想到了自己,前些天,老公带她去买衣服,买了好多件。回到家后,老公说:“买了这么多衣服怎么也不见你开心?” 小简怔了怔,也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仔细想,没有不开心但也开心不起来。这是不是就是没有生活欲望的表现?
小简2年前在一家外企工作,工作很好,小简呆得比较开心。但是,出现了意外,办公室性骚扰。多陈旧的话题,但再陈旧的话题,依然每天都在发生着。
小简痛恨的不是骚扰她的副总,而是不能原谅自己居然那么不小心让办公室性骚扰的事件发生到自己身上。男人的嘴脸,小简了解,不给他们机会就是了,而自己在工作上从没有太多的欲望,没有欲望自然无所求无所惧,所以对男总们的暗示,装作不懂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反正他们也不缺可以钓的鱼儿。
但是,那天部门聚会,小简稍多喝了点,有点晕,散场后,一帮人钻进了副总的车里,等她醒来,发现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车里只剩副总与她。而此刻,副总已坐到她身边,一双动情的眼正看着她,她的手已被他紧紧攥着。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酒醒了大半,迅速抽出自己的双手。用一只手捂住打哈欠的嘴,一边迅速盘算:“副总,真对不起,瞧我这,耽误您时间了,我这就下车,您赶紧回家吧。”说完就赶紧开车门。
副总整个身子压过来抱住小简:“小简,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你放心。”“副总,您喝多了,咱们都先各自回家,有事明天再说。”副总的嘴与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游走。
小简无法再忍受,歇斯底里地喊了声:滚开! 趁着副总愣神的刹那使劲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肥胖的躯体,随即厌恶的斩钉截铁:“我会反抗到底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最好到此为止。” 副总抬眼看了看小简,一副嫌恶败兴的表情,停顿了一下,耸耸肩,给小简开了车门。
小简仓惶而逃。
3
惊魂甫定的小简回了家,老公和女儿已熟睡。自己蹑手蹑脚匆匆洗了躺在床上,后悔不迭,怎么能让这样的是发生,发生在自己身上,撕破了脸,还怎么在单位呆下去? 小简没有怪副总,而是一个劲地责怪自己,仿佛是自己骚扰了别人。
小简知道,这事不能声张,说出去,一定全是自己的不是。
第二天,小简强打精神,一样画了精致妆容去上班,一样与同事嘻哈聊天,处理公务。还好,上午副总没露面,让小简好歹轻松吐口气。
下午,副总出现了,小简在工位上不自觉猫下了腰,“唉,到底是谁的错。”小简在心里哀叹:“为什么自己是女人?”
记得有位女作家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不善待女人,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这一天到底捱了过去,小简拖着疲惫的心和紧张的身体回了家。女儿丢给奶奶,自己早早上床睡了。
一晚上的恶梦,被一个胖脸男人追,追过大街小巷,山路河边,甚至垂直的峭壁。
4
第二天,小简便递上了辞职报告。 象年轻时那样又任性了一次。
但今天的小简,却有些后悔那一时的任性。到底不再年轻,不是可以随意任性而为了。
再找工作,35岁,40岁以下明码标记。已然受到了歧视。
而要求低的工作,自己不想做。
高不成低不就,一晃两年时间过去了。
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些心焦,何去何从,没有方向。
学美术出身的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墙上的画,如今也仿佛在嘲笑她的落魄。她恨不能撕了那些画,但终究忍了。但是至此不再愿意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美术专业。
丈夫是学校的教授,一心扑在科研上,不是很理解小简的焦灼,但也安慰小简,趁此机会慢慢找,找份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丈夫的话是这一代中年人的渴望,那个时候,毕业便急着找工作,有份工作就不错了,哪里考虑到自己的兴趣喜好。
“人这一生最难的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小简想到这里,决定等待,等待发现自己的喜欢,找到属于自己真心想做的一份事业。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花园街角的路灯依然亮着,那棵葱葱的梧桐树依然遮凉在空荡荡的椅子上方,为着明天将要酷热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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