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说,方家媛在进门之前是心怀忐忑,惴惴不安的,及至见到那老农模样的老人,听到那一口的北方口音,她那悬着的心就松弛下来了。再到周君实和佩茹交流之后,她就完全放松了。
这是一幢老建筑,青砖墙,外墙上藤萝蔓娑,红色的枝,绿色的叶,给古老的岁月披上了新纱。一进正门,就是一个大大的厅,居中还有一个西式的壁炉,只是没有被新主人使用过。上楼的楼梯窄窄的,二楼,三楼有着迷宫似的房间,房间大小不一,过道曲曲拐拐。楼上铺的是木地板,年代久了,缺少保养维护,有了裂缝,人踩上去吱吱作响。因为房门都关着,周方二人也只是在外面看看。当转到三楼靠北最里的一间房时,佩茹说:“这是我的卧室。”周君实说:“呵,闺房。”佩茹说:“什么闺房呵,师兄这词也太老旧了。”
佩茹的房间不像是周君实想象中的闺房,没有梳妆台,没有雕花的木床,却是一张西式的铜床,做工十分精细。更特别的是,一角还摆着一架笨重的钢琴。看来,这应该是原来主人的旧物。真正属于现在主人的,可能就是那小小的书柜和不大的书桌了。
这时,己是上午十时左右,外面阳光灼灼,室内却有些朦朦胧胧。周君实走近窗前位置,才发现那是一人多高的落地窗,有两层窗帷,一层是厚厚的藕荷色罗缎,一层是白纱。
周君实说:“有点奇怪呵,我看其它房间都是中式的,你这一间,有西式的风格。”
佩茹说:“这间房以前一直是锁着的。我上高中后,发现这里最安静,就搬进来了。您说的中式西式我也不大懂,只是图它一个安静自在。”她指着钢琴说,“要说奇怪,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架钢琴,要七八个人才抬得动,重还不说,又这么大,它是怎么抬上来的哩?”周君实和方家媛你望我,我望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这时,佩茹的一句话把他俩惊住了!
佩茹说:“我们家搬进来时,我只有十岁,这间房就锁着。文化大革命,扫四旧,这个门才开过一次。那时,这里还住着一个老伯,据他讲,这间房先前是开泰的三公子住的……好像三公子是在武汉读书,只有放假才回来住段时间。”
“三公子”“武汉读书”几个字一下子就把周方二人的心弦挑动了,方家媛心头一阵猛跳,如果生身父亲住这间房,那妈妈就应该是在这里与他……她压住心头的猛跳,佯作平静的问:“那个大伯哩?”佩茹说:“文化大革命来了,政府不让他在这住,说他是资本家的走狗,叫他回老家去了。不过,我爸妈说他可怜,每年过年都让他回来住几天。他来也不空手,总是带些农村的瓜果蔬菜来。他爱跟爷爷讲些陈年旧事,我有时也在一边听,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住过我这房间的三少爷。”
周君实忙追问:“知道那个大伯住哪儿么?”“这我就不晓得了……哦,我爷爷去过他家,爷爷知道。”
周君实对方家媛使了个眼色,说:“楼上看得差不多了,下去看看院子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