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曲,觅不得,尤追寻,柔情欲断,那层淡淡然的忧伤里,偏有着欢喜的味道。
夜已深,窗外雨疏浅,静下心神细细听,不知觉间,泪便盈了眼眶。
这一曲,从孩提起便相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是几十年来,因了它明摆着忧伤的曲调,让我从来没有认真完整地听完过一遍。
明显是我错了,比如在今夜,我在乐曲里听出了欢喜,那位创作这曲子的浪子,在街头投入地演奏它时,我断定,他的内心是欢喜的。
我承认,我从来就不怎么欢喜或关注二胡过,知道二泉映月和阿炳,也因熟悉而觉得平常,可惜的是我从没认真关注过,但,现在再认真多听两遍,也不算迟。
百度了一下,算是补功课吧,阿炳姓华,我印象里江南无锡好像就是华氏祖庭,声名显赫。年轻时阿炳也浪荡过,只是后半生稍显凄凉,瞎眼的他与董氏寡妇相依为命,在无锡街头卖艺为生,也是在这段日子里,他用二胡创作出了不朽名曲,以至只要提到二胡,就会让人想到二泉映月。
纪实片里,1950年,阿炳病入膏肓,政府禁止他到街头卖艺,他除了没能戒掉的毒瘾外几乎一无所有,但无锡人对他的二胡太熟悉,总算有人提及要为他的二胡录音。9月2日,古老的钢丝录音机录下了他亲手拉的二泉映月,他那时连自己的二胡都没有,用的二胡是到乐器店借的,据说,这已不是他巅峰时的水平,当他听到录音机里自己拉的曲子,好奇地摸着机子不肯放手;而后,9月25日,他在无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登台演出,坐在凳子上拉二胡,而在此以前,人家都是坐着拉,他是边走路边拉的二胡。
那时录音机是稀罕物,没能多录,听说阿炳会700多首曲子,那几位北京过来的音乐界人物准备第二年再来录音,只是,50年底,阿炳离世,那一次的录音成了他的绝唱。
没想到的是,数年后,二泉映月国人皆知,再住后,风糜了整个世界。
要不是50年阿炳去世前三个月的那次机缘巧合,这一曲,或将随着它主人的离开而湮没于滚滚红尘中,这世界也将失去一笔宝贵的财富,在阿炳跌宕人生里,这最后一曲终是幸运的。
更幸运的是我,在这样的夜里,能够听到这一曲,静静地,让泪水滑落脸庞。
我似乎看到六七十年前的阿炳,戴着墨镜,由董氏牵引着,低眉侧首,入神地在薄暮黄昏的小桥上,拉一曲二泉映月,我在桥尾聆听,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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