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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不在,师者何为

斯文不在,师者何为

作者: 杏坛耕夫 | 来源:发表于2018-06-01 08:51 被阅读255次

当地处偏远的皖西革命老区六安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时,身为与其毗邻的人,本应该为之自豪。可是,当相关信息在公共媒体平台被曝光,引发公众的嘘唏和声讨时,一种被羞辱之感不觉潜滋暗长。六安出名了,是因为身处基层的老师维护自身利益,争取合法权益时被执法者暴力殴打,并施之以手铐(还好没有用脚镣),而引发的轰动效应。这种效应首先在局部的小范围传播,更多是借助于自媒体在民间。当《光明日报》和《北京日报》不惜花版面从局外人的视角进行客观性的评论之后,民间走向官方,小范围走向全国,看来这件事想不了了之都难了。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因承关系。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没有一定的偶然因素的积蓄,不可能会有必然性事件的发生,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梳理该事件的前因后果,其聚焦点仍然是教育、教师。(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教育和教师始终是社会话题引发的最大信息源。尽管声势浩大,但结果是微风细雨。)因为时代发展的太快,文明提升的速度超出人们的想象,所以原来按照传统的价值加以估定的事情,用现代化的眼光去审视已经变得不合时宜。就教育和教师而言,老祖宗的天地国亲师充分体现了人们对关乎国家和民族未来的教育的重视;而教师从神坛上走下,变成臭老九之后,这项开启民智的社会性事业的从业者也就被世人踩在了脚下。拨乱反正之后,教育和教师似乎又看到了春天的到来。曾几何时,尊师重教蔚然成风。即使物质匮乏,生活清贫,但艰辛的劳动付出可以得到起码的社会尊重,苦点、累点,对战斗在教育战线的广大老师而言也是快乐幸福的,尤其是有了《教师法》和《教育法》两部专门法律的作为坚强的后盾,被称作红烛和春蚕的教师干劲更足,底气更大了。

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乍听此言多么让从业者振奋,让旁观者羡慕。既然口号已经把教师捧上神坛之上,教师行业应该成为人人争相从事的职业。可是,放眼当下,理论上的假设与现实的真实形成巨大的反差。之所以出现门庭若市的想象与门可罗雀的清冷的落差,其中一个方面是受社会大环境“有法不依”的影响。纵观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人情大于国法,人治大于法治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且在有的地方还尤其严重;一方面是许多为官一方者下车伊始就把抓经济建设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对他们来说,抓住可以看得见的GDP的牛鼻子,就可以捞取政治资本,对自己亨通的仕途就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至于教育,慢工出细活,在追求速度与激情的时代,父母官是没有耐心等待的。既然不能立竿见影,就只能放到退而求其次的位置;第三点则是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已经极大富有。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他们已经精于对物质财富的创造,而且把经济指标用赤裸而冰冷的数字加以衡量,至于人之为人的意义和价值的大小也被裸化为数字。这样,由于大脑中被物质,被数字充斥,从上到下,人们已经无暇顾及所谓的精神的培植,人格的塑造和心性的涵养。于是,教育和教师被边缘化也就变成一种历史的必然。

一旦一种事业在全社会大多数人的思想深处被冠以物化的标准进行衡量时,所有传统的价值评判标准对其就失去了框定力,一切不正常就变得正常,一切不可能就变得可能,一切不合理也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单就六安发生的殴打和手铐教师的事件看,涉事的主体是教师和政府。但是,由于政府掌握国家的公共资源,而且有权动用。这样,矛盾主体就发生了转移。就教师主体看,大多数老师是极明事理,且最容易满足的。只要国家不抛弃他们,不让他们太心寒,他们会默默无闻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用良知和道义守护着职业的尊严。而“六安事件”的发生,仅仅是老师们为了争得自己法定的权益表达自己合理的诉求,结果却招致形似“臭老九”不被人待见的待遇。而从矛盾的另一方警察看,他们是维护社会稳定和国家长治久安的钢铁长城,是国家的两大支柱之一。不论处于什么样的阶层,没有任何一个目不识丁者成为警察队伍中的一员。他们能够从蒙昧走向开化,从野蛮走向文明,更多当得益于老师的谆谆教诲。可是,当他们挥起警棍打向老师,把明晃晃、冷冰冰的手铐扣在老师手上时,这份勇毅和果敢从另一个方面暴露出中国教育的失败,最起码在他们身上。

国家和民族的振兴在教育,教育的振兴在教师。居于权力顶层者充分意识到教育的重要。正是这样,才有了专门针对保护教育和教师的“国一条”的颁布和实施。可是,不论是红头文件,还是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当从高层走下神坛,走向基层时,越是处江湖之远,其的效力就会减弱的越大。当它们与当地政府抓政绩,捞取政治资本发生冲突时,一切为经济建设让路就成为一种必然。至于教师讨薪事件,不是偶发性的个性事件,全国各地已经不止一次发生类似的群体性公共事件,而且造成的社会影响已经相当恶劣。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六安这个具有悠久的文化积淀的革命老区,已经举全市之力争取全国魅力城市的地方,却发生了这种与现代文明和其在争创的魅力城市相左的事情。从表层看,该事件只是发生在全国的各种群体性事件中的小事件;但从深层意义上看,该事件暴露出地方执政者山头主义思想所起到的主导作用。另外,也反映出当地执政者对教育及其教师的弱视与矮化。在庞大的社会公共事务中,教育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类。从创造有形的财富看,教育似乎是低效,甚至是无效的。正是这样,教育才不会入父母官的法眼。而当教育不被重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就成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看着这样暖心的文字,再把它与冰冷的现实对接,这句话则变成用以戏谑教育和老师的至理名言。物质的匮乏时代,老师安贫乐道,弘扬着吐丝和燃烧的精神。正是有了他们默默无闻的奉献,人类的文明才得以传续,人类的文化才能够薪火相传;在物质的高速发展,物质极大富庶的时代,作为社会的一分子,教师也理当享受发展的红利,再以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的标准要求老师扮演旁观者去欣赏别人享受富足,这本身就是有悖道义的强盗逻辑。再说,既然是法律所赋予的神圣权利,他们就应该享有。可是,现实的残酷就是广大老师始终没有从弱势群体中突围出来。对普罗大众而言,他们惯常性的思维就是,你是教书育人者,你就当把无私奉献作为人生奋斗的高标;你是臭老九,在切分社会发展的蛋糕时,你能够得到些许的残羹冷炙的施舍足矣;你是道德的楷模,职业的框定,你只能以苦行僧的清贫为伴,如果太物质了,就会误人子弟。一套规整的社会标准似无形的枷锁套在脖子上,一旦出现少许的差池,教师就变成了过街老鼠。

也许是行业的特殊性所致,所以公众就会用一套特殊的标准对待你,加之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通过口传身授,代代人都掌握了创造和攫取物质财富的本领。这样,教师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于是,就出现了尊师重教的口号喊的响彻云霄,一旦从云端洒向尘世就落地无声了。如果这种风气得不到及时的遏制,香火不在了,斯文就难在,文化也难存,文明就难保,那人类离荒蛮也就不远了。 (安徽省霍邱中学 陈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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