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背后

作者: 里拉说 | 来源:发表于2020-04-28 09:54 被阅读0次

随手拍·夏

我的爷爷

1、岁月在流淌

记得小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具体也不记得了,不知道是因犯了什么事,爷爷用臂弯打横揽抱着小小的我叫嚷着“这么不听话 看我把你扔到坑(村头储水的小河流)里!让你不听话!”当时真的把我吓得半死,以为真的要被扔到坑里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现在我还在写这些文字就说明当年肯定没有被扔掉,至于当时爷爷以何理由放弃把我扔到坑里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如今的爷爷、92岁高龄了,他的脸上永远是一片慈祥面容,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因为我让他生气而表现过那样的凶狠暴虐的一面,现在的我特别喜欢握爷爷的手,因为怕冷的原因吧,只要不是夏天二三十度的天气,他永远比我们大家穿得多一件,因此他的手一直都是暖暖的、热呼呼的,有时我也会奇怪,干了一辈子的农活的爷爷却没有让我感觉他的手皮肤粗糙,反而觉得爷爷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嫩!

2018年爷爷89岁,说自己90岁了,我后来查看过他的身份证才确认他是89岁,但那年也是简单的和二姑表弟表妹一起外出聚餐,买了蛋糕给爷爷庆生,至于一岁之差我是之后才知道的,我记得爷爷那天脸上一直笑眯眯的,看样子没觉得他有多开心,但我知道他内心一定是开心的不得了…后来我了解到老人年老了就会喜欢把自己年龄说大一两岁以示自己长寿或和同辈人比较谁活得更老,知道这点后也蛮哭笑不得的,原来老年人这个问题上也喜欢较真儿呀~真是老小孩一个,哈哈。


2、存钱

读书期间我曾靠着住校每周十元的生活费,三年攒下五百块巨款,其实小学期间我就不是那么爱花钱的孩子吧,印象里买根五毛钱的老冰棍儿都要纠结很久,更别说其他零食玩具类了。

至于为什么要存钱,对于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吧,虽然爷爷奶奶很爱我,但自己始终知道爸爸妈妈是不爱我或者没那么爱我才会把我丢给爷爷奶奶的,所以如果我有了钱,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至少不会立即饿死,而且还可以拿着这笔钱做点什么吧?

因为要存钱,所以在校的吃饭问题上我一贯认为自己是男生食量的,从来不会剩饭剩菜,吃饱了就不会想吃零食啦,也就省下钱来啦!这个习惯也保留至今,当然这个也跟从下到大爷爷奶奶的教导有关,因为爷爷奶奶养活我的那些年,纯粹靠着种小麦玉米和放羊卖羊来赚钱,所以我也深知粮食的来之不易,也就没有挑食偏食,而且还喜欢吃的饱饱的不饿肚子的那种感受。

但我也知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可能陪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开始住校的初中生活后,我就有了意识要攒钱,为了某一天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这想法有点可笑,但也培养了我攒钱的意识,觉得对以后进入社会工作后还是蛮多帮助的,而且因为这个行为,我真的一直对零食饮料是不感兴趣的,甚至水果我都很少买,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始终还是觉得手里有钱才踏实。


3、爷爷失踪了

2015年是爷爷奶奶两个人一起待在广东的最后一次,记得有天爷爷像往常一样给奶奶去买早点,平时走十分钟都不用路程,那天居然一两个小时都不见爷爷回来的身影…

奶奶表现的很着急,二姑给我电话说爷爷丢了,我当即坐公交车赶过去寻找,路上也在发朋友圈让周边的大家帮忙扩散,然后并没有什么卵用,去到二姑家发现奶奶状态还好,除了着急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嘴巴里一直在念叨:“就是去买个馍,咋个也用不了那么久啊!这死老头子到底跑去哪儿了呢?!”对,我奶奶就是个急性子爱骂人的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因为到了饭点奶奶看不见爷爷回来吃饭在家里吼:“都不用吃饭,整天就知道干活,咋没累死他?!饭都凉了大晌午的不知道该吃饭了!”小时候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能也已经习惯了…但现在回想,我爷爷除了干了一辈子农活,忙起来干起活儿来就不吃饭这点,还真的是村里没人比得过的,为此奶奶经常揶揄他:“那么爱干活,自己的活儿也干,不是自己的活儿也干,咋就没选你当村长?一辈子就是爱下苦力!”

爷爷爱干活儿这点,延续到我爸回家盖好新房之后因家里的主导权才渐渐心灰意冷不去干那么多了,但他自己开得荒地,这么多年如一日的都一直在坚持自己种,哪怕已经是90岁以上的高龄,这点真的是让我很佩服。


4、爷爷的爱

小时候爷爷曾两次带我去过他亲妹妹我姑奶奶家里玩,这两次与其说是陪爷爷看姑奶奶,倒不如说是爷爷陪我看妈妈,从家里人村里人的描述中,我恍惚有了些印象小时候在姥姥家吃过瘪瘪的饺子,和我家奶奶包的饺子不一样,姥姥家的好像大一点、瘪瘪的像泄了气的皮球…

印象里爷爷第一次带我去看妈妈,坐了很久很久的车,20多年前交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一路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才去到和妈妈在一个镇的姑奶奶家,据说爷爷第一次带我去没有见到妈妈,不知道是故意躲着还是刚好没回家,那时候太小其实没什么印象,到第二次爷爷带着我去的时候(中间奶奶也带我去过一次,那次印象特别深刻,这个回头回忆奶奶的时候再详细说明),我已经读小学了,站在姑奶奶家门口往外望,左手边是村子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子,右手边则是一个已经干涸的大大的河床,说它大完全是因为小时候我没加没过那么宽的大河,虽然是干涸的大河。

傍晚的时候我在河床旁边,姑奶奶爷爷他们就在叫我,我知道是妈妈来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姥姥也来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似乎是:“以后不要来了,你妈她也不容易,你来对她不好。”妈妈接着说:“你知道我也有了家庭,你来我也给不了你什么,以后就不要来了。”然后印象里记得是给我两百大洋,虽然是十几年前,但两百大洋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对于从记事起没见过超过三次妈妈面的我来说,我对两百块其实无感,但还是被妈妈和姥姥把钱塞到手里了,然后她们就这样离开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爷爷奶奶对我的爱有多么的温暖,两个老人虽然那会还整天种地养着牛羊鸡鸭的,但一直并没有出过什么远门,即便是为了见爷爷自己亲妹妹,但也有一半是为了我的原因,几乎是跋山涉水折腾这么一趟,以前并没有觉得很感动,直到此刻才觉得爸爸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对爷爷奶奶的感情吧。


5、今天我生日

2020年4月28日,今天我29岁,今年是继2012年壬申年八年后的又一个闰四月 庚子年。

早起开机打开微信就震动了两下,是爸爸弟弟的语音留言,祝我生日快乐,没有什么礼物这样。很简短,却是印象里爸爸第二次记得我的生日并给予问候。

小的时候,爷爷那代人对于自己的子女过生日也都是无感的,能吃饱饭就已经不错了,还顾得上什么生日?搜索了记忆里残存的碎片,想起来奶奶在我生日倒是给我煮过一次鸡蛋,那次还被我笑说:“奶奶我不吃蛋啊,你怎么给忘了~”后来不记得有没有把鸡蛋吃掉,印象里那会已经长大了所以应该会吃掉的吧。

由过生日联想到奶奶叙述里,爷爷带着一家八口人从阳县步行逃荒至目前的村庄,寻找爷爷的兄弟…一路上爷爷是啃着白菜根和奶奶分别牵两个背一个的穿越好久好久的路程才赶到了兄弟家的,至于好久好久是多久却是不知道的,以之后爷爷带我去看姑奶奶两天两夜的汽车路程来看,走路、且是饿着肚子走路,还带着一大家子人一起缓慢的行走,也不知道确切的路线,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应该是到不了的吧。

爷爷身高应该年轻的时候可以达到173公分吧,即便现在我穿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跟爷爷走在一起,他除了背微驼之外,其实和我并没有相差太多,爷爷直到现在92岁身材都保持的很好,我没有遗传到爷爷这一点基因,因为我需要长久的坚持吃完饭后站立半个小时才保持到现在不算胖的身材,也仅是不算胖而已。

一个人这一世到底能有多大的改变呢?又能有多少的改变呢?年轻时代的爷爷其实在做人处事上对外几乎是没有可挑剔的地方,他勤奋实干、任劳任怨、永远不知疲倦…养大了四儿两女,还顺带把我也养育的这么好…但是对内对自己儿女的教育,对家务事的处理,又无疑显示了他的手足无措。


6、爷爷的土地

你们有没有一些从前觉得死都不会认同的事情,后来却觉得真想再重来一次啊!种地干农活从前就是我最讨厌的一件事,但同时前文我也讲过我的爷爷是一个爱土地胜过爱自己的人,一辈子到现在92岁还要去下田干活~

农家出来的孩子,大概许多人内心都是自卑怯懦无法自信满满的吧,即便我们表面还是和城里孩子没甚区别。不过呢正因为农家出产,吃苦耐劳也是很多农家孩子的特征,多年后当我进入社会就一直不太喜欢按部就班上班工作拿死工资的职业生涯,因此我一直都在做销售行业,虽然有时销售的产品不太一样,但心里渴望拿高薪高提成的那种欲念却是一直没有消失的。

一直在讲爷爷爱干活爱土地,不由想起我大概小学的时候应该八九岁的样子吧,印象里我家最多的时候是有两头牛的,一头母牛,后来生了一只小牛崽,但这头母牛什么时候来的我家就不太记得了,小时候很想骑在牛背上学书本上牧童的样子,可爷爷一次也没让我骑过他的爱牛…甚至有段时间临近的几个村子不断发生夜晚人们睡着后,小偷们把有毒药的食物丢给家狗,翻墙进院子里偷大家的牛和羊群的事情,爷爷晚上总要起身照看一下自己牛,某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母牛怀孕还是什么原因,到了耕种的季节爷爷却不再牵起牛绳去地里,而是叫了我和奶奶两个人去耕地,当时我恨恨的想为什么要叫人来拉犁,为什么不用牛,或者借别人家的牛来用一下?就会使唤我这小孩子,欺负人!但也没有办法反抗,因为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耕自己家的田地爷爷也是不会叫他的其他几个儿子儿媳来帮忙的,而且大家本来就已经因为爷爷奶奶偏心养了我,而对他们两个老人家多少有怨气。

其实现在每年回家我也喜欢陪着爷爷下田干活,可能骨子里还是对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感到怀念吧,而且看着爷爷开开心心的忙他的农活,我也感觉很开心,能帮上他就更开心,村里的人看到也会夸奖一下我们俩,就更更更开心!哈哈


7、我家的地窖

小时候我们家是有一个小小小小的地窖的,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因为小时候还真的没注意到这个事情,说它是个地窖主要就是因为它是存储我们冬天的食物:大白菜、土豆、红薯之类,其他的我记不太清有些什么了~

对这段回忆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这个地窖每次放东西下去,拿东西上来,每次都是由我自己下去运送的,爷爷会拿一条绳子系在我的腰间,系的紧紧的~~然后我会先坐在地窖地面入口的边缘,再把两腿探着地窖边边的泥墙,然后爷爷有力的双手把绳子拉直往上坠着我,一点点放我下去。。然后我再把绳子解开,爷爷就会把绑好的半袋半袋的红薯或者白菜土豆等放下来,由我来摆放,因为十分狭小经常会抬头或者挪动位置的时候磕到头!

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有了冰箱,采买蔬菜食物也不再那么麻烦,基本就再也用不到那个地窖了,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以前盖着地窖的那个圆圆的水泥石板了。。但我一直很怀念小时候对爷爷的那种依赖和信赖,这种信赖直到某一天爷爷奶奶和爸的矛盾升级让我很尴尬而对亲情二字产生了疑问。


8、爷爷的倔脾气

2018年爸爸在工作途中突然晕倒住进了ICU,因为下了病危通知书,弟弟还在六年级读书,后妈也不回来,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我回去了一个月照顾他,同时还要接送弟弟上学和从县城回家给爷爷每隔两天煮一次饭,我不能每天回是因为医院没有人是不行的,要帮爸爸大小便和喂饭,加上我自己也实在想省点钱,而爷爷也要求我不要每天回家,说他只要有馒头就可以了…

我看爷爷身体还不错,于是也就没有办法的同意了,但隔两天到三天我还是会回去一次煮餐饭给他,中间也有村里的一位婶婶在我没回家的时候每天端一碗饭给爷爷吃,我也颇感欣慰,每次回去都要被爷爷说骂一通,嫌弃我跑来跑去折腾自己没必要老回家给他煮饭,于是我只好说:“那我也需要回家换衣服呀!”在外习惯每天洗澡换衣服的生活方式,回来两天三天才一次,确实也是不太适应的。但放爷爷一个人在家啃馒头,即便不是考虑自己我又怎么忍心呢?而且我也实在不想每天都在医院里待着,真的很不开心。

但这件事也看清楚了家里的亲人,那会大伯父已经过世,大伯母改嫁可能已经不在村里,但二伯两夫妻就在我们家斜后方住,居然一次也没来看过爷爷,原因我也知道无非是因为小时候爷爷奶奶养了我二伯媳妇不乐意,小时候隔着院墙就骂过奶奶好多次不给她女儿洗尿布,而二伯则因为小时候倔强爷爷总打他,他被打后犯起倔就不吃饭导致长大后得了严重的胃病。

而我家小叔,在回来帮我看过我爸一周多的时间后也回来了,但也同样没有给爷爷做饭吃,爷爷说一次都没有~我很心疼,虽然不知道爷爷是不是故意说一次都没有的,但也感觉爷爷没有失望伤心,反而是气愤,他的心态也是蛮倔的,爷爷现在除了对我信任,似乎对哪个儿女都不抱希望,但他也没有表露出很需要我的样子,哪怕自己啃干馒头也能坚持一个月,如果不是我问他他也并没有向我抱怨儿女,只是默默的照顾好家里,然后转头继续出门忙他的农活。

爷爷对我爸爸住院期间其他儿子儿媳不管不问的所表现出的态度,倒是让我意外的,因为此前一年奶奶还在世时候,2016年就发生过爷爷奶奶告儿子们不赡养老人的事情,最后还去了县城里的法院调解,然而现在看结果也没什么改变,大家还是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但现在爷爷反倒看起来还是想开了,只要有馒头,已经不再去强求儿子儿媳的赡养义务了。


9、少时夫妻老来伴

爷爷奶奶在我小时候经常吵架,两个都是急脾气一点就着,我也曾因贪玩被奶奶追着满村跑,印象里那次纯属是在小伙伴家里玩的晚了,不愿意回家吃饭,被奶奶找到以后就要挨打,于是拔起腿就满村跑…最后记得是躲在一户人家院墙外靠着的一堆玉米杆的缝隙里躲过了奶奶的追打。

但前几年奶奶在世的时候,其实和爷爷的感情已经由我小时候的相爱相杀变成了温情脉脉的互相扶持,外出喝早茶的时候,她会重重的拉着爷爷的衣角,被我说等下你把爷爷扯倒了的时候、会开心的说爷爷是她的火车头,依旧紧紧攥着爷爷的衣角不撒手也不让我扶。

喝早茶的地方是个没有电梯的地方需要走楼梯上二楼或者三楼,爷爷奶奶两个人从来就是倔强的不肯任何人搀扶,似乎觉得他们更相信自己扶着楼梯锃光发亮的铁栏杆更靠谱一些,但我更觉得也是爷爷奶奶倔强了一辈子不肯认老服老的心态,最终让他们坚持自己自食其力。而且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别人问他们俩的年龄,似乎在向别人宣告他们两个是非常厉害非常健康的两个老人,越老越骄傲!

爷爷每次在喝早茶的时候都会给奶奶夹东西,在看到奶奶喜欢吃蒸凤爪后,每次都会先给奶奶夹,有时候我们都会说他两句:"你不要管她啦,你都要我们照顾还要去给她夹东西,你先吃你的,我们给你们俩夹",奶奶也会偶尔嗔怪他“你吃你的我又不是夹不了,又不是没人给我夹,别那么多事快吃”,然而过一会爷爷吃完哪个觉得好吃又会亲自费力的伸长胳膊夹了给奶奶放到碗里,每一次早茶要看他们俩这样展示恩爱桥段,我也是蛮开心的。


10、变蛋+雪花啤酒

儿时我估计爷爷最开心的时节就是夏季农忙结束后回到家的时间了,因为有变蛋和雪花啤酒陪伴。

我们家一共有不到四亩的田地,包含我自己的七分,而爷爷这么一个争强好胜一贯保持爱干活儿的这么个印象,导致他的儿子们很少来主动帮我们,而爷爷大部分时间没遇到特别搞不定的事情也不会要求我去找叔伯们帮忙,

到后来,叔伯们每家都先后有了自己的三轮车甚至小拖车,爷爷才会在前一天吩咐我去叔伯家通知第二天的农事安排,希望他们来帮忙运送一下粮食。

而每年夏天这个时节到来前,家家户户都开始要准备农忙时节男人们要吃的变蛋,有些地方叫皮蛋、松花蛋、咸蛋的,不知道具体做法,但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我家也是一样,做变蛋的前后也会去买一箱雪花啤酒,备着给爷爷。

知了声声不停的叫唤,家里的羊群也时不时咩咩几声,狗儿猫儿都因为炎热变的懒散许多,看着我和爷爷奶奶一趟一趟的从田地里拉回一小车一小车的粮食,倾倒在院子里和院门外的小路上,后来变成了奶奶只负责收割辅助,运送的活儿换成我和叔叔或者大伯,而爷爷只负责田地里收割指挥和装车的总指挥,

一趟趟运送至饭点,奶奶已把汤做好,菜炒好,但我会在迈进家门后先去院子里的小菜田摘几根顶花带刺儿的黄瓜,分给爷爷和叔叔或大伯,然后还要帮他们拿两只雪花啤酒放进刚打好的水桶里冰镇一下,再剥几个变蛋大家一起吃,有时候会让奶奶做成凉拌变蛋。

下午就到了我或者奶奶赶羊吃草的时候,最多的时候我家养过近20只羊,全是白白的、有些带着小羊角的,下巴有些坠着两个小肉球的山羊,我很喜欢小羊,后来我爸回来赶时髦去挤羊奶,但我一次也没喝过。



最爱奶奶

1、带我去冒险

写爷爷的时候也有提及奶奶这个我另一个最亲的人,毕竟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六十多年,有很多时候爷爷奶奶是必须一起出场的。

我最想写奶奶的第一件事是奶奶带着我走了不知道是两天两夜还是三天两夜去看她的亲姐妹—我的姨奶奶,因为已经不记得是奶奶的姐姐还是妹妹了,奶奶的姐妹我的姨奶奶印象里我只去过那么一次,后来的年月里似乎奶奶也没自己再去见过她,也鲜少听到奶奶提及她的事情,也或许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吧…

我记得那次印象最深的是天黑了我们没找到车换乘,于是我跟着奶奶走了很久的路到了一个村子,他们好心的给了我们一些食物,晚上留宿在人家的厨房里,我和奶奶依偎着靠在别人家灶间烧饭用的柴火上,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告别主人去寻找换乘的车子赶往姨奶奶家。

这段记忆很简短,我甚至凑不够五百字来写这段回忆,后来的记忆只停留在当时我感冒喉咙痛不舒服,姨奶奶让我去刮土房子墙壁的凸起的灰尘,说是可以治感冒…感觉好荒谬啊!我现在深深怀疑这个回忆的真实性!可也已经无从考究,但也回忆一直在我脑子里,我甚至记得读书时候我也有这个记忆,也许我一直对这件事的真实性存在疑惑吧。

对奶奶这边的亲戚,我就只有对姨奶奶的印象了,似乎奶奶家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似的,突然感觉奶奶好可怜,爷爷这边至少村里还有个兄弟、远方还有个妹妹,而且这两个亲戚也各自有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虽然大家交往不深,但是偶尔几年还是会相互联络见见面的,而奶奶这边直到我现在都没有想起过有什么姨奶奶的后代是我有印象的…

可即便这样,年轻时候的奶奶依然很彪悍,可以追着我满村喊打,只是因为我在小伙伴家玩地太晚了没赶上准时回家吃晚饭,其实我印象里小时候觉得奶奶煮饭技术很差,有时候是故意赖在小伙伴家蹭吃的,但也往往别人留自己吃晚饭的时候又会觉得不好意思而赶忙跑走,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好尴尬啊!!


2、奶奶的手艺

说到奶奶的手艺,可以借用爷爷的行为进行描述,那就是几乎每天午餐奶奶做的菜上桌,爷爷下田回来后,都要自己再去切几个辣椒拌上醋、酱油、盐和香油来替换掉奶奶煮的菜…爷爷经常饭后会拿一根大葱,嘎嘣脆的嚼着嚼着走出门。

但记忆里也有很多时候觉得奶奶的厨艺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例如周末从学校回家奶奶现杀的鸡煲出的汤,某一年的冬天奶奶突发奇想第一次煮的鱼汤,过年的时候奶奶炸的萝卜丸子,还有奶奶每次新蒸好的白馒头…

最近也许常常回忆奶奶的原因,好几天的晚上都做梦梦到奶奶,真的好怀念奶奶在的时候。

这个五一假期因为突然多了好几个任务,一下子就有点手足无措,但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停止回忆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光,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因为父母的问题,而比较贪玩不肯帮忙做家事,于是经常晚上出现奶奶怒吼着唤我出来堂屋到檐下灶台边帮忙照看火炉、添柴加火,现在想想也很幸福了,再长大点的时候发现很多同期的小伙伴都有帮家里煮饭练就了虽然不是那么棒的厨艺,但我却只练就了一个烧柴的技能,且常常是抱着胆战心惊的心情点火几次才能成功引燃农作物。

我家的厨房也历经了三四个位置的变换,最开始是正屋旁边的杂物间煮饭,这段我记忆并不多,再后来换到正屋檐下的一角作为灶台,到后来爸爸回家后盖了新房,爷爷奶奶的灶台换到了原先养牛羊的那间院子里的棚屋,后来冬天的时候基本都会在正屋里点燃煤炉屋内煮饭加保持屋内的温度。


3、鱼汤

我印象里最深刻的一次吃鱼,就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围着堂屋的煤炉子奶奶忙活着给我和爷爷做鱼汤。

那条鱼很大,足有我的手臂那么长吧,似乎也是现实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一条鱼,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过年奶奶的大儿子我的大伯父送过来的,小时候因为大家都穷所以每周或者每个月能吃上一次大米饭和猪肉,就已经很知足很开心了,对于水产我和爷爷奶奶一贯不怎么热乎,反正青菜都是自己家院子里和公共菜园里种的,足够我们一直吃,边吃边种…

那次的鱼汤也似乎是唯一一次,从小到大我的印象里,没有记得奶奶除了这次还做过鱼汤给我们喝的,因此我对那个味道到现在都十分怀念,但我并不记得具体的做法,只知道那条鱼大伯父送来我家后,奶奶把它吊起来晒了好多天,最后烧鱼汤的时候已经是一条干瘪瘪的大大的长长的鱼干了…

为数不多的经奶奶的手做出来的美味佳肴里,这道鱼汤算是很出色了,多年后到现在我也不是很喜欢吃鱼,因为小时候没有过多的尝过鱼的鲜美吧,也就没有心情为了一条鱼忍受鱼刺和做鱼的各种复杂步骤及调料。但奶奶的这道鱼汤我恐怕是一辈子没机会再尝到却能回忆一辈子。


4、面条机

如果是农村的85、90后孩子,应该家里都会有一台手动式的压面条机吧?小时候奶奶会叫我帮忙去弄好做面条的半湿的面粉,我常常是不情愿的边盯着电视机边左手扶着铁盆右手搅拌着掺了水的面粉,不时的左手再拿起盛水的葫芦瓢加水进去,跟着继续搅拌,直到搅拌到半干半湿的状态,就可以掀开盖着的面条机的布来操作压出长长的细细的面条了…

印象里小小时候的我是很讨厌喝面条的,老家话方言不叫吃面条,晚上吃饭都是问:“你喝汤了嘛?喝过了嘛?”我尽量以直译老家话的方式来回忆过去,我想也是为了更有代入感吧。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就爱喝面条了,奶奶煮的简简单单的烂糊糊的面条,放上一些青菜叶子或者炒熟过的青菜,突然也觉得是人间美味了,现在想来人真的是一直在变化,认为或者本来就不喜欢的东西,慢慢地不知不觉就开始喜欢上了,这复杂的人类!

但我进入社会工作以后,却似乎从没有煮过奶奶曾经经常煮的烂面条,现在吃面常常是觉得面太软不好吃,甚至在看过一部叫做“喜欢你”的电影后,我也尝试了几次计时煮方便面~还别说,三分钟煮出的方便面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5、跳蚤与小青蛇

提起吃的东西,这个关于奶奶的回忆是因为和朋友偶尔聊起的时候,她大吃一惊的样子,才让我觉得是好像不太正常的。

奶奶吃的这个东西、是我们两个一起睡觉的床上经常会有的一种上蹿下跳的小动物—跳蚤。当然这个不是真的会吃,但奶奶抓跳蚤的功力却是非常厉害的,一般情况下在农村早早的六七点钟吃完饭没啥事情我们都会看一会电视大概八点多就上床睡觉了,而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开始半躺在床上,边整理被子边右手或左手慢慢的在被子里、床单上地毯式摸索,不一会就会摸到一粒小小的跳蚤,奶奶会迅速的放到嘴巴里把它咬死,然后朝地上吐掉…

估计这会是个人都会和我朋友一样觉得恶心又觉得我奶奶很厉害吧,居然能徒手抓跳蚤这种生物,也是真的不多见的老人吧,但其实徒手捉跳蚤这件事外,我还清晰的记得有一年爸爸回家,那会家里还是老旧的瓦房,院子里不知道怎么跑进来一条小青蛇,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也要把它怎么样,我的奶奶当时也有近70岁了吧,直接走过去徒手抓住了那条可怜的小青蛇,招呼着我们拿瓶子给她,她是要泡酒喝。

以前二姑和表哥也给奶奶爷爷买过虎骨的药酒或喝的或擦的,但都没思考过真假这个问题,直到奶奶徒手抓了那条小青蛇,我觉得我的奶奶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也是个非常胆大包天的人。


6、奶奶的婚姻

据奶奶说,爷爷娶她之前是没见过面的,当时给了一袋小麦还是谷子就接走了奶奶,从此开始了他们俩长达近70年的婚姻生活。

旧时爷爷奶奶辈的婚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是因为只要过了十几岁就可以嫁人了,聘礼也基本简单,在地主家做长工的爷爷,一袋麦子或者谷子我想依靠勤劳肯干踏实的爷爷的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也听爷爷讲过因为他很卖力干活,地主家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自我参加工作以来,奶奶就经常向我告状,什么爷爷又踩三轮车摔了,不让骑三轮车怎么都不肯啦,换了电动三轮车开的更快啦,七八十岁啦还总是骑着电动三轮车到处跑啦,不让他干活死活跟她对着干啦,叫他冬天晚上泡泡脚总不听话啦,诸如此类。我知道其实奶奶说到底是担心爷爷,觉得他也干了一辈子,该休息一下了,另外也是爷爷如果干活,奶奶必定轻松不了,也要帮着干的。而奶奶一贯是觉得爷爷太拼,自己不想那么累,总是被爷爷拖累的,两个人就这么骂骂咧咧的走过了几十年,抚养了几个儿子女儿,还要再抚养一个我。

但如果俯视整个村子,我奶奶又是幸福的,虽然跟儿子儿媳女儿相处都有问题,至少爷爷因为肯卖力气干活养牛放羊,家里奶奶又养鸡鸭养狗养猫,我们三个的日子过得相对简单又满足,除了我和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好,奶奶一直操心小叔的人生,几乎没有什么可操心的,那个年代的婚姻,哪怕吵吵闹闹,哪怕一开始过得再怎么艰辛,日子慢慢好起来后,哪怕儿子儿媳妯娌间相处出现矛盾问题,他们也不怎么掺和,只是一心过自己,其他家庭的老人很多都是爷爷走在奶奶前面,丢下奶奶一个人生活,有些甚至出现六七十岁几个儿子都不管不顾,需要自己搭灶煮饭的,我的奶奶因为爷爷一直身体康健,一直不服输坚持种田仍然还有些许收入,所以老了奶奶才会那么依赖爷爷,有时甚至挤兑爷爷,凶爷爷,但爷爷一直笑眯眯的面对奶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奶奶,也是因为爷爷在晚年这么宠着奶奶,奶奶才会对爷爷那么肆无忌惮吧~


7、捡漏王奶奶

其实说到爷爷勤劳,奶奶常常是褒贬不一的,一半认为他确实当之无愧一半又认为他很多时候都是瞎忙,不该去干的农活也去干,比如村里修了水泥路后,豆腐渣工程没到一年,桥头的那段就已经散着很多水泥石子渣渣,奶奶说爷爷上赶着用家里的脚踩三轮车去拉土来垫好,方便大家出村下田~

我也不是很理解爷爷为什么自己干,完全可以叫别人一起去做这件事,毕竟爷爷的人品来说不应该是叫不动的,但回头想一下爷爷的性格,又理解的~ 他那么爱干活、不怕出力气的一个人,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还需要较多一个人吗?而且爷爷一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的,倔起来要咬人那种!所以他认为他想去做这件事,首先帮助了自己,其次也方便了他人,那就去做了,而且很快就做好了,不管别人夸他还是奶奶觉得他不必要去做这件事,村里有村长,也有承包这个工程的村民,怎么着都轮不到爷爷去管闲事,奶奶是生气的,觉得爷爷白费力气又不是爱出风头的人,爷爷一边干,奶奶在家里一边骂。。。

奶奶自己说着爷爷,但每年秋收结束后,还不是和爷爷一样闲在家里待不住,抓起几个袋子就下田去捡玉米或者豆子什么,每当捡回来还很开心的跟我和爷爷炫耀,今天又比谁谁谁捡多半袋子,又捡到哪里的红薯啦,开心的像个小孩,简直比捡了钱还要高兴万分。

有时候爷爷有事情忙,我家的羊群就会给奶奶照顾,奶奶放羊的间隙也会去捡别人家漏下的农作物,那叫捡的不亦乐乎,因为家里的公羊有时候并不听奶奶的话,到处跑她叫不回来,就会很耗体力去追,回来的路上捡了东西不说,还要牵起头羊的缰绳,但奶奶个头小经常拉不动,回来就会跟爷爷告状羊怎么怎么不听话,又跑去吃谁家的东西啦,诸如此类,爷爷往往听之任之,几乎不做什么表态,然后奶奶也就放下东西洗手开始做晚饭了。


8、棉花被

看李子柒的短视频有一集是讲自己养蚕采桑叶洗蚕茧做被子的,我也想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下田种棉花。

童年时期盖的被子没记错的话应该全部都是自己家种的棉籽,采下来棉花苞一个个剥开后取出棉花,拿去专做弹棉花的地方弹成被心再拿回来就可以套上被罩,奶奶通常会再横横竖竖的缝几行针线,防止被心在被罩里移位…

我还记得小学时期那会,四婶有时会来帮着奶奶一起缝,我们会一起在堂屋地上铺上一张大大的洗干净的用来装粮食的口袋皮(这个东西通常每户人家都会有,主要用途是装粮食,后来主要是用来在农收以后晒玉米或小麦中间天气不好下雨时盖农作物的,是用很多个口袋皮剪开缝起来做的一张大的盖布,材质却不是布的,因为有时候也会在屋里用,所以我家每次用完奶奶都会洗干净晒干放好,后来渐渐的屋里用的属于屋里,盖粮食农作物的就专属粮食农作物才用),再把被套和被心一起放好,把被心装进去被罩,摊好放在口袋皮上,奶奶和四婶就开始一人一边用大点的针缝起来。

奶奶过世前也给我弹过一个八斤重的被子,我总是盖的很累,因为南方的天不比北方,不需要家里那么厚重的被子防寒保暖,所以后来我就自己买了薄一点的被子,刚出社会工作的时候,二姑也要奶奶给做过被子,似乎还是奶奶自己种的棉花帮她打的,我坐汽车给她带了好几张大棉被,路上因为汽车下面放行李的地方不知道谁放了很多鸡鸭鹅,在我的行李上拉屎,虽然包了一层塑料膜还是导致那几张被子臭烘烘的,但还是拿去给了二姑。

奶奶生病去世的2017年,我在陪她在县城住院期间找到县城一家弹棉花的店,自己弹了一张六斤重的棉花被,因为我家里也很早开始不种棉花了,早几年也和奶奶说再种点棉花给我打一个被子吧,奶奶却已经不愿意种了,说现在不穿的旧毛衣都可以打被子了,很先进很厉害的样子,一再说要帮我打一个旧毛衣被子,但我一直抗拒盖这样的被子。拿个八斤重的被子我已经好几年没盖过了,却依然好好的保存在衣柜里,也许是因为它是奶奶给我打过的唯一一张被子我其实很珍惜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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