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听,是风的声音。我不确定,但这个感觉......是了,是他回来了。
南风国的风神,百年了,你离开了我们百年。
群山绵延中,空气夹杂着一丝肃穆,携着几片秋天的枫叶蜿蜒而来。那南山之巅,白衣男子盘坐在地,望着这片背离了百年的土地,不知是否有丝毫的悔意。
“你回来了。”
“对不起。”
“都到这一天了,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嗤笑。
“她死了。”
我一楞,想到他爱上的那个女子不过是个凡人,也不怪了。倘若他那时娶得是我,现在又怎会如此落寞。
二
秋风落叶,南风绕树,那年的南风国商道上来了一支商队。四辆马车缓道而行,腰上别着一把银色弯刀的白胡老壮汉在前头带队。
突然,狂风四起,枫叶漫天。年轻的风神想要戏弄一下这只外地而来的商队,四匹马儿扬蹄嘶叫,马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老壮汉的白胡爬上了他满是褶皱的脸,把风神乐得捧腹。
老汉用力牵住了马匹,抚下他的白胡。风神的神通余劲已逝,叶落风停,马儿四蹄驻地,一位面像凶恶,贴着吹落半边刀疤的男人持刀迎面而拦。
空气突然安静。
“打劫!”男人一边补贴刀疤一边叫道。
白胡老壮汉握着刀把,作势拼命。突然四面涌动,林中窜出一队又一队的悍匪。
刀疤男子:“放箭!”
天空中顿时下起了剑雨,黑尾箭矢齐齐落下。
“打劫?放箭?”贪玩大笑的风神一愣,他撇头一看。一支支羽箭刺入了商队人员的身体,血染红了这片枫林。
“不要!”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贴个刀疤的一刹那,一只远道而来的商队全军覆没。
“小的们,搬货!”男人举起大刀,呼叫着。
一帮匪徒冲了近来,风神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如果不是自己贪玩,一定能拦住他们,可这一切都晚了。
“爷爷!”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马车内一名女孩掀开帘子,踉跄着跌下马车冲向已成箭人的白胡老汉。
“哟,还有个小美人。”刀疤男玩味的笑道,内心的猥琐一览无遗。
他伸出粗壮的黑手向女孩伸去,突然,又是一阵狂风大作,这次的风更加的狂暴,夹杂着一股强大的撕力。男人被卷上半空,他的脸上出现一道道的伤口,鲜血撕裂下来。
三
他带她去了南风国商道最北的南风之巅。
女孩被一阵柔软的南风缓缓放下,平躺在风神吹齐的草地上。风神望着这个女孩,脸色有着些许苍白,让人心疼。
两日后,女孩醒来。
风神说要送她回家,她说她已经没有了家,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
风神为他在南山之巅上吹了一间茅草屋,将他的爷爷埋在屋旁。
他陪着她,日复一日。
有一晚女孩说南风国的月亮好大啊,月亮是不是离南风国很近,风神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一时失了神。他笑说着。“不大,我带你去看个更大的。”
他唤来一团微风,吹聚了一片枯草,载着女孩飞向了月亮。一轮巨大的圆月散发着淡淡的暖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女孩伸手想要摸一下,却差点跌下草毯,风神赶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面对着面,女孩的脸颊泛着红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风神愣住半晌,突然清醒,他把女孩扶好,别过脸看向月亮,没一会又不禁陷入呆滞。
女孩捏紧拳头,突然踮起脚尖,轻轻的吻在了他的脸上。
风神突然一紧,缓缓的转过脸,看见女孩灿烂的笑容,心头的跳动让他难以控制的吻了下去。
那一晚,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姑娘。
四
很快南风国的神都知道了这件事,风神爱上了一个凡人。可这是绝不允许的,按照神的习俗,风神只能和雨神共结连理。
南风国1000年,按照神的规矩,神婚只能在百年完成。这一年风神和雨神都已经继任,按照习俗他们应该成婚。
雨神早就喜欢上了风神,他们青梅竹马。在没有遇到女孩前,风神不知道什么是爱,与雨神结合是他作为神职责的一部分。可现在,他的心有了爱,这份责任对他来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南风之巅,女孩说。“对不起,是我闯入了你的生活。”
风神久久不语。
南风国的神殿内,一众神邸在此讨论,只有风神不在,所有的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法神开口了,他亮出了审判的镰刀,话语沉重。
“事到如今,只有我做这个恶神了。”
众神的眼里满是不忍,最终却都还是低下了头。
风雨神的婚礼被无限的推到了南风1000年的最后一天,那一天前晚,电闪雷鸣,法神持着镰刀悬停在南山之巅的上空。他要杀了那个女孩,他要维持神的秩序。
风神眼里掠过一丝决绝——保护好她。
镰刀是无情的———风神浑身上下充满了刀痕,众神围坐在神殿内看着这一幕。
女孩从屋里冲了出来,泪眼模糊,他冲在了风神的身前。她知道只要自己死了,风神就不会受到伤害,可风神不会给他机会,他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法神一步步的靠近,审判者——法不容情,镰刀举起。
“慢!”雷电交加中,落下丝丝细雨,我在这个时候赶来了。
风神望着眼前的我,想要说什么,但却也没能开的了口。
“法神,我想和她说两句话”我说。
法神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头。
我沉声问。“你真的不愿意娶我?”。
风神搂紧了女孩说。“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我大怒。“可你是神!”
风神冷冷的笑了起来。“神?这个神,不当也罢。”
天空中的雨忽地越下越大,所有人都浸透在雨水之中,雨水从我的头顶滑落脸颊滴落脚底。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笑显得极其讽刺,我嘀咕着。“也只有我能帮你了。”
一大团水形成一面墙将三人与执法者隔开。
“你走吧,从今往后,南风国再没有风神。”我手一挥一团雨水裹着风神和女孩渐逝在天边。
电消雷隐,云开雾散。
法神蹲下身来,抚摸着山巅的蒲公英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蹲在地上的我,脸上的雨水迟迟未干。
五
此时他看着我,我望着他那百年都未曾变化的面容,心口不停的颤动。我没想到,我对这个当年弃我而去的男人竟然还有情谊。
“我们.....”我想说,我愿意原谅他,我还愿意嫁给他。
“我们?”他笑了,笑得很凄凉。这股凄凉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决绝,让我咽下了我那可笑的期望。
“你要怎么做。”我问。
“去地府。”
“投胎?”我自嘲,“也好,我也算等到了你的下辈子。”
他讶异的看了我一眼,突然站起来,转身上前,紧紧地抱着我。
我没有丝毫动容,我知道他只是在跟我道别,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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