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那口精神气

文/向光的小虫

献给敬爱的爷爷奶奶

壹

最近一直在家里工作，由于时差关系，晚上九点开始和同事一起工作，直到凌晨一两点才可以安心的睡去，每当合上笔记本，从客房穿过院子，去到自己的卧室，我就会静静的站在偌大的院落里仰头看一看星空，记得小时候，夏日的傍晚，我和哥哥都会围绕着妈妈裁麦秆，帮忙做农活，直到繁星闪烁也不肯睡去，裁麦秆累了，一家人就横七竖八的躺在麦秆堆里面盯着浩瀚的星空，星星怎么数也数不清，怎么看也看不够，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时候我能像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一样，无忧无虑的在每一个深夜荡秋天，就像时间能被按下暂停一样，什么时候妈妈能不为生计而整日忙碌。

家乡的星星原来一直没变，还是那么明晰的触手可得，繁华的摇摇欲坠，我突然想不起来我已经多久没有看家乡的星星了，索性每晚工作完就站在院子里多看一会；这么多年，除了政府修了好一条公路外，家乡也一直没多大变化，我知道是我们一直在变，变的再广袤的家乡也似乎容不下我小小的梦想，一刻也没能停下脚步仔细看看乡土，由于这次回家假期较长，庆幸我能有机会去看望这位许久不见的老人，仿佛能回到过去的那个童年无忌的岁月，我想，我一定会挤出时间，去拜访拜访这位老朋友，絮叨絮叨。

贰

昨天下午无聊，我就倒腾起自己的书柜，翻出了这些年看过的一些杂书和写过的一些文字，走马观花式的看了一下，有些东西就像酿酒一样俞久弥香，而有些东西却越久越不能触碰，就像雷区一样，一旦你踏入，就像不经意的一次失足，掉进记忆的深渊无法自拔，就像青春期给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不小心把自己陷了进去；虽然我知道这些文字一文不值，但对我来说却是全部；自从一零年只身一人踏出家乡，似乎这一路我就从未停息过脚步，就像坐上了没有目的地的列车，永不停息的向前奔跑着，目的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要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想复制别人走的路，无论是羊肠小道还是康庄大道，我都希望自己的路能独一无二，你看，这一沓一沓的手稿就是最好的证词，如果某一天生活的法庭要将我绳之以法，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也是我青春的纪念品，我真应该不吝啬的去感谢那个曾经爱奔跑的少年。

我打开高中时候和哥哥一起读书时的日常生活账本，那时候我和哥哥一起在外面租的房子在镇上读高中，自己做饭，上面清楚的记着每周的每一笔花费，并不是为了向父母交代，而是为了能不浪费每一分钱，因为那时候我们并不会去挣钱，而且知道父母的每一分钱来之不易，唯一能做的就是节省钱；我还打开了大学时候的日记本，记录着我大学的点点滴滴，每一行字都像一帧帧电影一样映入眼帘，大学期间那个倔强的穿行在上海每一个角落的身影，似乎在随着岁月的老去慢慢的褪色；毕业后无论多忙，我还是坚持记录着自己的生活，看着那些简单的文字，记录着从青涩的少年到职场老油条，每一年发生的变化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得；从高中到工作，每一个时期看似我做着该年龄阶段应该和不应该做的事情，也并没有明确的规划和人生导师，就像迷失在大海上的一艘渔船，我只是拼命的向前划着，永不停息，但我并不知道这样生活的意义和本质，因为我是个疑神疑鬼的人，经常反问自己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短暂的一辈子，活着就近是为了做什么，而我又为谁而活呢。

今天，我看到最近刷爆美国社交网络的一组漫画，寓意是，“原来，那些藏起来的不经意间的小事，才是我们平庸一生里最精彩的落笔”，可能这就是我一直想问自己的为什么吧，在找到更好的答案之前，索性我就将信将疑的揣着这个答案。

叁

最近每天晚上吃完晚饭，我都会去看望爷爷奶奶，和她们一起坐在炕上，聊聊我的工作和她们的生活；奶奶听说庄里来了个收药材的，一斤干药材一块五毛钱，所以白天她想去山里挖药材，挣些小钱，我在一旁劝说，我说你有吃有喝，又不缺钱花，山路不好走，万一有点什么差错，儿子和孙子们怎么办，为什么一定要去采药材赚钱呢，如果你真的缺钱，那我给你钱，你一年能卖多少钱的药材钱，我把今年的钱先预付给你，说完我自己都想笑。

奶奶也在一旁笑了，她给我说，“我不缺钱，卖药材也赚不了几个钱，但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精神气，如果你啥也不做，那不就等于在家里等死吗；”一六年我读过蔡崇达的一本书叫《皮囊》，也是我一六年最爱的一本书，后来我仔细想想，人活着就要像蔡崇达的阿太说的，不能老是伺候着自己的皮囊，人活着也就像奶奶说的那口精神气，等某一天你连那口蹦跶的精神气都没了，生命也就停息了，在这之前我们要不断的去历练自己，如果你整天伺候着自己的皮囊，那一定不会大有作为。

爷爷最近也没闲着，早上在地里找点事干，下午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拉着两头羊去附近的山坡逛逛，偶尔我还会和他一起去放羊，坐在山坡上和他聊聊天，我看到夕阳洒在爷爷的背上，那个佝偻而瘦弱的躯壳被余辉拉的细长，赤裸裸的暴露在我的面前，这些年，岁月都对爷爷做了些什么，不禁悲叹时光的无情，就像夕阳落下时的霞光一样刺眼，我不敢多看，等到夕阳残血随着夜幕的来临渐渐退去，爷爷便拄着铁锹，我牵着小羊，一起慢悠悠的回家，黄昏的山路上，一对小脚印跟着一对大脚印，我是多么希望那双大脚印能一直领着我蹦跶完我这一辈子，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写于5/5/2017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