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朋友去见她姑妈，一进门，老人家就拉着朋友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从老人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听明白了：姑妈三十多岁丧夫，独自一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从孩子小到大，她都是剖心剖肺地付出，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曾有人追求她，想和她组建家庭，被她拒绝了，她决定这辈子就好好抚养这俩孩子。
孩子还在上学时，姑妈每天起早贪黑做几分工，为了多挣点钱给孩子交补课费，或者让孩子们多学几门才艺。孩子毕业后，她把所有积蓄交给孩子，支助他们创业，对自己却吝啬，连个荤菜都舍不得吃。
孩子成家时，她不遗余力给他们置办婚房，把自己的老房子卖了，出去租房住。
如今，姑妈老了，身体不行，经常上医院，本以为能指望两儿子，却不想儿子那边都顾不上她。
这次我朋友过来看望她，也是听说她病了，身边没人照顾，却不想看见老人哭得万分悲戚的一幕。
老人很后悔地感慨：“曾经有人劝她多为自己打算，别把自己掏得一毛不剩，人老了指望钱的地方很多，就怕孩子到时有自己的生活，有心无力。”
出门后，朋友跟我说，姑妈的两儿子也不是那种白眼狼的人，不顾自己的母亲是因为确实有难处，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大儿子创业失败，老婆跑了，欠了一屁股的债，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平时上班都得带着小孩，实在挪不开手来照顾母亲。因为欠着债，能给到母亲的钱不多，时常半夜哭着睡着，早上又哭着醒来。
她小儿子是普通的工薪一族，工资不高，老婆全职带着两孩子，一家人挤在一个60平方米不到的公寓，日子过得像喘气，进得少，出得多。若把老人接过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每个月从牙缝里挤出点钱寄给老母亲，希望老母亲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听了很是伤感，老人把自己所有的后路，包括经济后路，全断了，就为了扶持两个儿子，没想到儿子却无力承担她的老年生活。
在赡养老人、抚养小孩的问题上，难以说出个对错。
但个人觉得，无论是对血亲还是其他亲人，付出也要有个度，要学会为自己“留一手”。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要靠自己走完，付出者学会“节省点”，接受方学会“自强点”，万事多靠己少靠人。
在有一次聊天中，我表姐听说了这事，突然泪流满面，她说她也曾遇到这样的事。
不是故事相同，而是伤口相似。
表姐比表弟大将近10岁，所谓长姐如母，表姐呵护表弟就如母亲呵护儿子，无论感情还是经济，对表弟都是倾泻如注，无穷尽。
后来，走进婚姻的表姐依旧如此，最终因为在经济上屡次过度帮扶表弟，与老公生出嫌隙，以离婚散场。而长期被帮扶的表弟早已对表姐的付出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当然，对离婚后万分艰辛的表姐从未施以援手。
时过境迁，表姐虽说不上后悔，但仍会偶尔告诫我：“要给自己留一手，逼入绝境的滋味不好受！”
凡事为自己多打算一分，总是好的，有备无患，毕竟谁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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