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他(她)身在异乡,对一切好奇。
有一种人,他(她)与当地人不同。别人在创造,而他(她)在寻找。
有一种人,他(她)不被时间约束,看着日出日落,尽享慢时光里的人事物。
有一种人,他(她)虽不同,却尝试融入。
有一种人,他(她)是旅人。
而我就是那个旅人。
曾在一个陌生的早晨,看着一群上班族人来人往,又看着一群迟暮老者发光发热。他们是小人物,平时我不会察觉到渺小。他们是可爱的人,认真地活着,自信地活着,骄傲地活着。
2019年,我只身在日本。
早晨六点的天空很清澈,如刚刚拂尘过的木鱼一样干净。站在小格子阳台上眺望,我看到了早起的人们在忙碌。“小黄帽”们拖着饭袋和书包,开心地在街巷蹦跶。年轻人整理头上翘起的倔强,一边走一边梳理领带和毛躁。西装穿在他身上,并不合适。但是,看上去怪帅气的。要不是他走进便利店,我都以为他要展开笔记本,随时开始汇报他的方案。
“哐当哐当。”街的那头垃圾房处,一位老者佝偻着后背,有条不紊地分类垃圾。几个瓶子在手中晃荡作响,他一一收纳。那些纸盒子和杂物都在他的慢条斯理中变得井然有序。时间不曾亏待他的一丝不苟,很快地,他把垃圾房清理出来。
此时,老人用手擦拭了额汗,看向天空。太阳才刚刚露出全貌。他满意地走向便利店,解决饱腹的问题。进门时,店员向他低头哈腰打招呼,他的皱纹逐一舒展。笑容,并未慢待这位老人。当他品味心宜的早饭时,他很满足。
微笑间,我洗漱完毕出门。在开电梯门时,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女子穿着和服立在我的眼前。她看到我,后退避让,鞠躬打招呼。这让我不由惊讶,赶忙弯腰行礼。仰头时,我看到了她左手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天真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睛,他笑了。而女子的右手提着大篮子菜。很快地,我和她侧身而过。回头,她的身后绑着熟睡的婴孩。婴孩很乖,不曾啼哭。木屐亦步亦趋,她亲昵地和手边的孩子说着什么。孩子笑了,背上的孩子在梦里笑了。
出了电梯,我看到一个流动摊位上,站着一对银发夫妇。他们默默地做活,默默地收钱,默默地发光发热。他们没有吆喝,没有和顾客大声攀谈,而是专心地做着手里的事,把诚意满满的早餐送上,迎来客往。
在我的眼里,他们谦卑,但不卑微。
坐上转角的地铁,我有幸坐到座位。坐定后,我下意识地看着车厢。好些人看着手中的书。车厢很安静,安静到只剩列车之间摩擦碰撞的声音。门开后,一位握着拐杖的老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猛地站起来,想让座给他。但是,我的日语并不好,又不想给老人带来尴尬困扰,就站到车尾的尽头,给他留有余地。没想到,等我下车时,老人都没有去坐那个座位。
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他不需要我让座。他能站着,笔挺挺地站着。我的好心,或许在他眼里,是一种怜悯。他不需要怜悯。
轨道驶向前方,我在想。过往,我错过了什么?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坚强地活着,而我未曾关注。他们值得我的尊重。也值得拥有自己的骄傲。谁不是在自己的生命里努力地活着?哪怕暂时遇到挫折,或者经历你眼中的卑微,他们都不曾放弃。头颅依然高高昂起。除了礼貌与尊重,他们不曾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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