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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是一个在中学时代,所有人眼中的问题少女,她染鲜艳的红色头发,穿到处都是铆钉的皮衣,穿超短裤渔网袜,一只耳朵上打六七个耳洞,踩着红色的高跟鞋横跨过清一色全是校服的校园,肆无忌惮。她喜欢坐在一辆自带超大音响的摩托车飞驰在柏油路上,骑车的是一个同样染着红色头发的少年,她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红色的头发在风里胡乱的到处飘,没有方向,像他们那时候的青春。
他们的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的时候,我正背着一个超重的书包边走边背滕王阁序,随车而来的动感音乐离我越来越近,很快就又越来越远
"就像摩天轮,我转呀转呀转个不停,望眼天空,还下着毛毛雨......"
我在原地傻了,我看见她在车上放肆的笑着,笑得很大,无所畏惧的样子,让我竟有些羡慕起她那样不羁的青春。我的脑子太小,他们呼啸而过后留给我的,全是那首动感的音乐,背了一个白天的滕王阁序都被挤到了脑袋外面,全然忘记了。
妈妈出门买菜正好碰见傻站在路边的我,唤了我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
后来欢喜休学了,因为怀上了那个红头发男生的孩子,她的父母都回来了,逼着她把孩子打掉了,欢喜还伤心于小产的痛苦里的时候,红头发男生的车后座已经坐上了其他颜色头发的女孩子,一度抑郁不振的她,万念俱灰,差点想用半瓶安定结束自己年轻的性命,所幸。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有十六岁的她,决定跟父母南下打工,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走的时候我去送她,整个人瘦了好几圈,鲜艳的红色头发干枯的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像一顶没有形状的帽子,难看极了。她没有笑,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抱抱我。可能真的太瘦了,她紧紧拥抱我的那几秒,我觉得我整个胸膛都被她硌得生疼。
看着她坐上大巴车的那一刻,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林之里曾告诉我的,关于自由的代价。
欢喜变得太忧伤。
从她走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高三毕业回学校开同学会的时候,在高三楼里看到了欢喜,她红色的头发不见了,一头乌黑发亮的齐肩短发被她别在耳后,耳朵上也变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了当年那些花枝招展的耳钉,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美极了,褪去了一身浓烈的社会气息,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我和她打招呼,她笑得有些疲倦却却足够的美,欢喜还是欢喜,一个正如她年纪的青春的样子。
后来的她读了一个高三,又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了一所医学院校,现在回到了我们生活的县城当起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妇产科医生。今年回家看到她身边的男子,高大帅气,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身边还有一只蠢萌的哈士奇。她的笑还是很大,不再是年少那股稚气,与我相仿的年龄,她已经看起来温婉如玉,一切都美得不像样子。和二哈在草坪上嬉戏的欢喜,终于重新欢喜,年近奔三的她看起来竟比16岁的欢喜更少女。
而我也终于可以不再背滕王阁序,只是还在领悟一些欢喜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领悟的道理。
真心为欢喜欢喜,她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小女子又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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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迟早都是要长大的,只不过是有的人成长得慢一点,比如我。有的人成熟的早一点,比如欢喜。
但无论早晚,我们都是要长大的,不可抗拒。
娟宝在我23岁那天发来祝福,愿你足够少女又足够成熟。
曾经的我责怪命运太为难16岁的欢喜,为何让她如此不幸早早就要承受那种痛?而坚强如欢喜,她没有就此像命运低头,即使她在本该享受布娃娃的年代,早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早早地明白社会的真真假假,黑黑白白。但她收获了成长。如欢喜而言,命运如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在别的女孩刚走出爱的象牙塔独自面对世界的时候,她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有能力面对她即将要面对的一切。她虽早早经历了本不该她年纪应该承受的一切,但那夜的促膝长谈,欢喜却告诉我,她其实一点也不后悔,她年少轻狂时所遭受的一切。
如果没有那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她可能还是会像其他女孩一样顺顺利利的长大,但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想要的是什么。
每个人迟早都会长大,她说她只是选择了一条极端的路而已。但其实成长的疼痛都是一样的,像她经历的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而这些年,我何尝又不是在经历一场场密密麻麻细细长长的疼痛呢?
她的那番话,说到我语塞。
没有人能永远是小孩,永远被保护,永远不长大,无论你怎么排斥,时间都会拖着你走,走出那座象牙塔,像鹰妈妈训练雏鹰一样扔你下悬崖,硬逼着你学会飞翔。
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拥有无忧无虑一辈子,真正的少女心只是在经历过一番世事经过曲折坎坷后,仍愿意相信别人,相信爱,从而坚定自己的内心而作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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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常有一些段子,说是因为他足够宠溺,才让她年过半百仍然足够少女心。一开始我深信不疑,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不高兴总说让我少看些微博上的毒鸡汤。因为其实没有人能够真的宠溺你一辈子,我们在网上看的那些故事,不过是他们为了满足人们对所谓美好世界的向往,生拼硬凑出来的结果,哪有绝对的完美,万事都在于你自己。即使他千般宠溺,你整日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他再宠你,也改变不了你原来的样子,你依旧看起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少女心不是因为他宠你你就有的,是你在成長的過程里,即使經受過生活的刁難和背叛,也依然相信愛,相信他,選擇快樂的生活的一種方式。
少女心是一种生活的姿态和心态。而不是说这个人,是因为被保护得很好,从未受过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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