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疫情过后,街边和路口渐渐出现了许多流动小商贩,有年老的,有年轻的,有男的,有女的,尤以中年妇女居多。他们有卖水果蔬菜的,也有卖农产品的,更有卖儿童气球的。
我住的和平南路,也不乏小摊贩的身影,他们星散在街道边上,以小区的出口、村道出口处最多,在红绿灯斑马线路口也常看到。他们喜欢把东西摆在交通要道边上,那里人流多,东西好卖。
我经过那些小商贩的摊位的时候,时常伸手挑几个水果,称几斤菜带回家。当我提起水果要转身的瞬间,常常从他们脸上看到遂意的欣喜,这也是一种快乐,帮助人的快乐。在市场买也是买,在流动摊贩那里买也是买,可意义不大一样。这些路边摆摊的人,多为底层人员,他们无固定工作,生活就像急流中的一叶小舟一样飘忽不定。别看他们对迎上来的顾客笑容灿烂,其实内心可能愁苦不堪,其背后,都是几双渴盼的眼睛在瞅着呢!
看到炎炎烈日下汗涔涔守在小摊前口干舌燥地吆喝的他们,我常想起小时候一个过早品尝生活酸苦的朋友。他十几岁就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利用闲暇时间推着冰激凌车走街串巷售卖,有时候一整天没回家吃过一粒饭,饿了就啃个馒头下口水。那时候,冰激凌车是他维持生活的依靠,是艰难前行的希望,也是他当环卫工人母亲对他分担生活重担的渴盼。
光顾小摊贩的摊位多了,就慢慢和他们熟了起来,有时会聊几句。在斑马线过道边上,经常看到一位六七十岁的老阿婆挑着石榴卖。每次跟她买石榴,称好之后给我,会再多捡一个小的塞过来。我问她为何这样,她挤开满脸皱纹笑着说:“俺进的货便宜,为了回头客呀,你们喜欢跟我买,我就容易(卖得出去,有生活来源)了。”而所谓“进的货便宜”,原来是批发商动了恻隐之心,在正常批的货之后,常常把卖相不是很好,或者个头小不好卖的都通通倒进她的框里。
听到诸如此类故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铁石心肠,都是铮铮大汉而毫无一丝柔软脆弱的。
虽然占道经营乱摆卖,是城市的顽疾,是为政者和专家教授力陈弊端的现象,但我常不由自主地选择无视,因为我觉得,在维护高大上的文明形象和解决生存温饱之间,后者来得更急切,况且也并没有让城市龌龊多少,文明也是需要时间和财富来孵化,一蹴而就不了。因此不单是自己,也赞许别人选择这微不足道的支持。其实,你跟他们买几斤水果蔬菜,意义往往强于富豪们报纸电视上满脸慈笑的捐献表演。
在我住地附近的市场路口,经常看到一位骑着三轮车卖番薯的阿婆,戴着海南乡下人喜欢戴的草帽,穿着旧得褪色的衣服,一双拖鞋,看着就像劳动人家。
由于买了几次番薯,一生二熟的也不介意聊几句家常。我逐渐泛泛了解到她的一点家世。她家住东营镇,靠近桂林洋的海边。一家四口,大儿子现在读大学,因自家土地不多,靠种植常规经济作物不够维持开销,便在海边沙地开垦出一块地,种植“咸水地瓜”。她的地瓜我吃过,有点咸咸的像放了盐来煮,不大,一般比脚拇指头大一些,也不贵,才两块五一斤,可口感跟四五块钱一斤的什么桥头地瓜、文昌地瓜有得一比。物美价廉。
我觉得我买的不是番薯,我觉得我是在买一份鼓励。与微薄的收入相比,他们或许更期望情感上精神上的期许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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