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群熙攘,穿梭其中才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时刻处于变化中,又难以被改变。
距离写下那篇懑愤的文章已经过去了几天,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向这个世界妥协,好像全世界需要睁眼的人其实是我。每个人其实都很聪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我以为大家都是自欺欺人。我所及的是别人早就踏烂的,年轻无畏而无所知也就是说我了。
一个人安静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会思考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是真的纯粹不变的?
我想除了磨灭不了的历史,永垂不朽的逝者,就是无息变化的变化了吧。每个人的行为背后,总是有至少一个动机。很难解释一见钟情的那一眼,决定喜欢的因素是否是为了什么具体的目的。写下一篇文章,在你剖析自己之前你的文字已经泄露了你的动机。
传统意义上的学习生涯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更加珍惜地环顾四周,即使是每天必经的小道,重复过无数遍的街口,不只是为了想要记住当下的每一刻,更是在将来旁人问起我在国外两年学到了什么我不至于哑口无言。
你若真坦诚问我学了什么,让人失望地讲学术上我并无造诣。可是此外,我又觉得我好像会了很多东西:从无人监督、自己追赶课业进度,到生病习惯自己去医院就医,到一个人租房子生活,买菜做饭一人份的量拿捏的刚刚好,到疫情隔离期间懒散颓废再振作自我相处好到恐惧社交。两年的时间里,有些日子我觉得是在虚度光阴,无所事事,漫无目的;但与自我相处的时间却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
上一年级的时候我7岁,下学期因为爸爸要学车考驾照妈妈要看店做生意,不能够天天接送我上下学,我是在那会跟着人流学会的过马路。可是到今天,我羞于告诉他人我仍然惧怕独自过马路,哪怕红绿灯高照、车辆屈指可数。
有一次妈妈想和她的好友单独去逛街不想带上我,就先哄我在爸爸怀里,然后疾步走开。有时候总是对于别人的离开和欺骗有直接的感应。妈妈刚迈出家门我就冲出去,但是隔着那道铁门我只看得到她因为羞愧而不回头快走掉的背影。那晚过后,妈妈有很认真的跟我道过歉,说过她的自责和后悔;我说没事,我早就不记得。
我爱玩水,花了很久的时间拿到游泳证还是要带游泳圈,却在阿姨手把手的三分钟里真的学会游泳。
印象里关于家的回忆太零散,因为常住的地方总在换。出生前后的出租屋记忆已经太久远,只大概从妈妈口中记得生我前很爱吃水果,一天能吃一斤荔枝,一个西瓜;生我后的短暂时间里总在洗尿布,说话也要很大声。后来为了落我的户口买了小区房,69平方米,那是我印象里到今天都是最美好的一个家。爸爸起得最早,精神抖擞地洗漱完走路去铺子,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车,爸爸也没有小肚子和偏头痛。妈妈可能醒得最早,但要收拾我的小书包急急忙忙把我送到幼儿园接送的车上。她说第一天,我抓着她的头发哭了半小时也不撒手,那时候我两岁半。
四年级,总店的整个市面都要搬迁,分店也需要爸爸。于是,父母开始分开工作,我们也越来越少回小区住了,慢慢地也很少在一起吃三餐。那一年,我在一次节日里,自告奋勇要砍烤鸭结果险些砍掉了左手的三个指头,包了十五天,除了知道自己不晕血,还知道伤口的愈合能力超出肉身的想象。那一年,爸爸妈妈险些离婚,因为一个同学聚会。那一年,我不再十足认真地对待功课,开始追雷阵雨神剧,纠结辰亦儒和炎亚纶到底哪个更帅,妈妈总是分不清张栋梁和郑元畅。《Educated》的塔拉在亲身遭遇哥哥的暴力行径后,站在镜子前告诉自己那一晚对自己没有影响,而日后她才明白没有影响,这本身就是它的影响。所以那一年开始,我始终在寻找一些东西,来弥补内心病了的部分,或是为了佐证自己相信那个家没有变。
后来的回忆就快了很多,思想上早熟早恋,和爸爸的距离又近又远,近的时候他帮我背书包,雨天在下自习时来接我;远的时候我言不及义,也不再粘着他撒娇讨欢心。上了大学,新生报到是爸爸和他的兄弟朋友、我最好的朋友陪我去的。我最后一个到的寝室,舍友的父母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唠嗑家常,我的朋友问我不用帮我铺床吗,我说我自己OK。可是那晚前任从家打来电话问我安顿的好不好,我在宿舍的厕所里捂着嘴哭得停不下来。大二结束我因为出国要搬离国内的校舍,是妈妈和堂哥哥去接的我。那天妈妈爬了六楼就喘的不行,也是那一天我开始发现她正在老去。
爸爸在大学以前记不得我是哪个班,也混淆过我高中和初中的班主任,家长会从来都是妈妈去。小学有一次,后桌的男生问我:你家是单亲家庭吗?为什么从来都是你妈妈给你签字。我拿到家和爸妈分享这件事,大家都笑了。想起来小学有一个周五,我心血来潮在学校做完了所有的作业才镀着黄昏的金光跑回家。我超级开心想要跟他们分享,因为往往都因为每周要写作文我总是把作业拖到最后一刻。到家,他们正吃得津津有味,不咸不淡地说:我们还想着吃完饭你还不到家就打算去报警了。我咽下了分享的喜悦,也大口咽下了白米饭,因为很饿。
小时候,我的父母总是很忙,忙着挣钱,忙着奋斗更好的生活。现在,小的人长大了,大的人正在变老,不变的是依旧很忙,只是忙什么有时候我也不太清楚。
最近重新看恶作剧之吻、桃花小妹,这是我解压的独门秘籍。看的不是剧本身,更多是看和死党一起通宵看碟的回忆,看那些泪目和大笑的瞬间,看一切都简单纯粹的以前,那让我重新充满了奋斗的力量。
“我从未说过‘我来自爱达荷州’,直到我离开了那里。”塔拉说当你是一个地方的一部分,在那个土壤上成长的时候,你不必跟人说你来自那里。
很多我曾经以为不会向任何人吐露的我的过去,如今我也能可以不咸不淡甚至玩笑带过——和自己和解,这是我学会最好的事。
Fight or Flight,战斗或逃跑,我总在下意识里想要选择逃避,然后才是去面对。檐前檐后,每一步看的都不一样。如果真的觉得你会因为那件事死掉的话,就逃跑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谁又不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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