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生都在离开和回家的路上。
我们家住在河边,家门口丈量五十米就是树林,再走十米就是一条河。
我的幼儿园是在隔壁村子里村委会一间砖瓦房里度过的。教室隔壁就是条蓝色的铁门,铁门里远远可以看见毛主席的画像,我们总是喜欢绕到后面趴在窗台窥探房间里的巨幅挂像还有一切满是灰尘摆放乱七八糟的设备。铁门旁边是小卖部,那里有拉丝糖,果冻,有着我们童年最美的时光。每个小伙伴儿都有亲戚在回家必经的那条街道,我们每到谁家亲戚谁就打头,后面的人排成一纵队,拽着前面一个人的衣服。打头的那个刚进厨房门,轻车熟路的拿起马勺,朝着水桶就是一大瓢水,一人一口,喝不完的水顺势泼在门外,接着前往下一家。在两个村子之间一片树林全是洋槐树,每到天气转暖,我们总会撇下嫩小的树枝,撸下一把把槐花一口塞嘴里,下把塞书包里,一边走一边吃,得意的哼着歌儿。路两边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红的红,百的白,紫的紫。过了树林有一个小桥,记忆里桥底下常年四季会缓缓的躺着从秦岭流下来的水,冬季河面会结冰,我们上学时间不赶的话还会去在结冰的河面,跳来跳去。
小学就转回我们村里,那时候三年级早上我们六点要到教室去早读,我们离学校远,连走带跑需要半个小时,五点起床,书包里背着蜡烛,到教室每个人桌面上放一根蜡烛点亮了,自己背课文,老师会在教室里转,看谁不出声。在小学的六年期间,那条宽宽的马路从一下午走路光摔跤的泥路,变成砂石泥土混合路,后来出初中毕业变成柏油路。
高中在离家二十里的山底下的一所高中,每周五下午放假骑车回家,周日下午再来,回家下坡路需要整整一个小时,等来的时候上坡路需要一个半小时以上。路线有很多种,我总是选择最美的那条路,春天有漫天飞舞的白絮,像雪花一样,一抓一个准,老龄的白杨树到夏天遮住的灼热的阳光,骑着车,吹着风,好不惬意。
大学在本市读的,每个周末几乎都会回家,我妈骑着电动车在国道边的路口等我,等我回家吃饭。周日下午再送我到路口。那条路还是那条路,她已经是平坦的柏油路,再也不用在下雨穿着雨靴,等到了教室就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坐在教室里,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家门口的那条河,在淤泥的冲刷下,河道变窄,十二年前的秋天,连着一个月的雨,把方圆五十里的玉米全泡发霉了,十月一家家户户都背着背篓,在水里捞玉米。如今河道被清理,拓宽,加高,悬浮在宽广的土地上。以前的羊肠小道也悬在半空中。
在回家的路上永远是迫不及待,家里有我们心心念念的妈妈菜,有我们温暖的灯光和割不断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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