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拖拖
微信上朋友突然甩来一句：“你说，是不是‘有情饮水饱’？”正处于摆脱男女恋爱初级阶段向高阶进击的她总时不时思考些有的没的爱情哲学问题。你瞧，又来了，“‘有情饮水饱’是骚年才有资格讲的吧，我们这种老工友应该没机会体验了，对吧？”嗯，这真是个哲学大问。
一句“有情饮水饱”，满满的正能量，可又一句“是骚年才有资格讲的吧”便硬生生地扯掉了其理想主义的外衣，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
曾经朋友圈一度被《新恋爱时代》里郑海潮的一段话刷屏，“如果一个人说喜欢你，请等到他对你百般照顾时再相信；如果他答应带你去的地方，等他订好机票再开心；如果他说要娶你，等他买好戒指跪在你面前再感动。感情不是说说而已，我们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一句“我们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让人不禁想知道那颗曾为一句含蓄暧昧的情话而激动跳跃的少女心是如何被磨成一根随时准备给人一刺的少女针，是女人太物质了吗？这个问题似乎不好回答。
“耳听爱情的年纪”对应的是“眼看爱情的年纪”。青葱年少时，满腔热情地待人，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情话都讲给对方听，身外之物便也不重要了，这便是“耳听爱情的年纪”；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历事增多，人们开始权衡利弊得失，这时哪怕海枯石烂的誓言恐怕也敌不过对方因利弊考量而产生的半步退缩，这也便是到了“眼看爱情的年纪”。你说爱情变质也好，说爱情不再纯粹也好，它依然是爱情，爱情本来就无可名状亦无法证伪。正因为如此，关于爱情的讨论总伴随其它主题，比如面包。“有情饮水饱”的下一句是“无意食饭饥”，这一联选择了爱情，而“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一句则倾向于面包。
面包与爱情的问题向来是爱情这一自身就是难题之题中的难题。鲁迅先生在其唯一一部以男女爱情为主题的小说《伤逝》中讲述了面包与爱情的纠葛，热恋时，涓生眼中什么都看不进也什么都看不到，唯有子君，连脚步声都使他骤然生动，他们“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是的，彼时的涓生与子君就是尔康与紫薇，哦，不，是尔康与晴儿，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与皇家贵胄不同的是，涓生与子君在棚屋之下做这一切的一切。两人不顾一切地结合，结果结合后的日常生活却是难以维系，养的阿猫阿狗不得不杀的杀抛的抛，嗯，是阿鸡阿狗。真实的生活袭来，轰轰烈烈的爱情竟然脆弱地不堪一击，迅速溃败。涓生内心几经挣扎后的一句，”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便了结了彼此曾信誓旦旦的爱情，也了结了子君的一生。于此，鲁迅先生极为精炼地道：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说到底，爱情在面包面前终究还是太脆弱。人们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到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只是再多的爱意怕也终究敌不过现实的琐碎。可话又说回来，真的是”有情饮水饱“吗？《有情饮水饱》是一部有年头的港剧了，但剧中人物也只是暂时”一无所有“钻石王老五，尽管主人公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若男主真的一无所有，是否会“有情饮水饱”是未可知的。有意思的是，这部中文名为《有情饮水饱》剧的英文名称是Love Me，Love My Money。所以，客官，你怎么看？其实少年也好，中年也罢，从来不是什么”有情饮水饱“，而是在感情的初期，在肾上腺素、多巴胺、内啡肽、荷尔蒙以及PEA激增的最初，是”有情一切好“。
“有情一切好“，那历经现实的消磨便渐渐无情了么？还是女人太物质了？多少男性朋友希望自己的女朋友不那么物质，爱得纯粹一些，”我要你爱的是我这个人“。可是，如果你的女朋友跟你讲，”我一点也不看中物质“。请问，你信吗？即使有女孩选择与一穷二白的男生一起白手起家，显得很不物质，但其实其内心也是有考虑的吧，如果她没有认定她选的这个人是可以长久依赖的，是不会永远一穷二白下去，她应该不会选的吧。口口声声说爱的是这个人，但怎么可能会单纯是这个人呢，肯定是这个人的综合啊，除去占比不同的外在内在，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又有谁会爱一具皮囊呢，当然不排除美得惊为天人的皮囊，毕竟人对美的事物总是难以抗拒的，哪怕真是一具皮囊也会有人愿意亲近。
难道爱情就这么不纯粹么？不是的。爱情其实是很纯粹的，没有比爱情更纯粹的事物了。爱情可以坦荡美好到直接踏在陌上问”谁家年少足风流“，告诉他”妾拟将身嫁与“。多么单纯美好啊，但这是生物状态下的爱情，激情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所以不纯粹的是处爱情而非爱情本身。而寻求追逐纯粹爱情的自由则取决于可承担多大的责任，若想要更多自由，则需要更多能力，承担责任的能力。所以”有情一切好“其实不一定是少年事，过了少年时期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得有让自己随性追逐想要的爱情的资本，这也就是范冰冰所说的，“我不嫁豪门，我就是豪门。”爱情于她还是爱情，而非其它，依然纯粹得发光。
莫再说“有情饮水饱”，皆是少年事，要知道，其实少年恋爱，也是要拼的。你的她已然下了一生的赌注，你怎么忍心让她输？更何况，也许未来还有一个少年等着拼你。当然，也许不止一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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