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不与父亲谈心,直到那次踢球受伤之后。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冬天的那个傍晚,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我痛苦地倒在了足球场上。不久之后,父亲和母亲风尘仆仆地赶来,母亲看着一脸苍白的我,吁长问短,这看看,那瞧瞧,问我伤在哪儿了?我指着左脚说:“这儿疼。”父亲看了一下,立刻背着我健步如飞却又小心翼翼地到了校门口,叫上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时间把我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检查出是脚踝脱臼,至少要两个月才能下地行走,在这期间,不要自个儿走路。
于是,身为顶梁柱的父亲就开始每天早上早早起床送我上学,母亲虽然也很想送我上学,但无奈她瘦小的身躯无法承受我身体的重量,加上父亲的一再坚持。而在这之前,父亲其实从未在我上学之前起床的。
在这次受伤之前,我和父亲很少交谈,他忙他的工作,我忙我的学业。但,这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在于,我讨厌他老是抽烟喝酒,而他,也一直很反感我经常踢足球。因此,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厚厚的围墙。
父亲先是背我下楼,因为我家住在四楼,等到坐车到校门口的时候,由于我的教室在三楼,父亲不得不又要背我一趟,而且是上楼,如果说下楼还稍微轻松一点的话,那么上楼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我有点为难地看着父亲,只见父亲二话不说就背起了我,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教室的那条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我第一次感觉到这条路是多么的漫长,也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肩膀是如此宽阔,如此温暖。
走了一段路我有点心疼地问父亲:“爸,累吗?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不累!”
父亲语气很坚定地说,继续往前走着。等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时,我又劝父亲休息一下。而父亲依然往前走着,不声不响地背着我爬上了这座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楼梯。一个转角,再一个转角,终于,我听到父亲微微喘气的声音。到二楼时,父亲脸颊上的汗珠义无反顾抗议似地渗了出来,我急忙伸手把它擦掉。忽然间,我发现父亲头上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头发,我心里一凉。这时,父亲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我还健壮着呢,你这点小重量可难不倒我。”
是啊,父亲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因为早年辛勤劳动,现在身材依然魁梧挺拔,区区这几根白发,也绝不是他苍老的证据吧。
“嗯,到咯!”
我还正想着,父亲已经慢慢地把我放了下来,轻轻一挥额头上的汗珠,说:“自己多加小心点!”就走了,这样地干脆。
从这之后的六十多个日夜里,父亲就这样风雨无阻地坚持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他抽烟喝酒是因为工作上的应酬,父亲说:“我以后会尽量减少喝酒的次数和酒量,你就帮我监督监督吧!”但是,他也告诫我踢球锻炼身体是好事,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业,也应该减少运动的次数和运动量。我也笑着回答:“还请您监督!”
这六十多天的人生路,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受益的人生路,它不仅拉近了我和父亲的距离,消除我们父子之间的隔阂,更让我懂得了父背上那深沉而伟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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