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由看待教育的中学语文老师

蔡朝阳老师

读了《但得爱书人似我》这本书才知道，在浙江绍兴有一位令人敬佩的中学语文老师——蔡朝阳老师。

他批判严苛的应试体制赋予教师机械灌输的任务，他批判应试指导者为了学生获得高分揣摩上意，他批判中小学语文教材对鲁迅文章的过度阐释，他批判教材呈现给孩子的鲁迅只是那个“深刻的”“横眉冷对”的鲁迅，而不是真实的、幽默的、和蔼的、热爱电影和颓废艺术的鲁迅。他的批判正是对教育的思索，对自己的真实。

他和别的老师不同的是，他不仅仅是批判，而是身体力行地去实践自己的教育理念。他认为，教育就是要守护你天性的自由，激发你的天赋，让你发现自己，让你成为自己，从而让你能够有勇气去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拥有能量去开拓。他在《一席》发表演讲《以自由看待教育》，他说教育的意义和魅力就在于生命的体验和自由的拓展。巧的是，几年前我刚好就看过那一期的《一席》，当时就被这位老师的演讲感动，至今记忆犹新。原来，他就是蔡朝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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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意输给现行教育体制，他在教学中会加入自己的想法，去实践自己的教育理念。跟学生在一起，主要讨论的是审美，其次是独立思考，再次是建立个体的理性。

虽然中小学教材的审美品质有缺陷，但是他说不要紧，我们用无数的、比课文比教材多得多的一流经典去填满他们的大脑。人的大脑容量是无限的，就是一个比特之海，即使我们做不到把那些课文全部挤走，但至少可以稀释他们，让他们接近于零。

他给学生看课外书，开读书会，鼓励学生阅读经典，倒不是为了让学生写出高分作文，而是为了锻炼理性思维能力。因为阅读带来自我启蒙，能在年轻的时候不浮躁地读几本世界经典名著，无疑能够成为他们的底气，给予他们抵抗荒诞的勇气和力量。

他给学生看电影，他的电影单子里有一个序列的电影是一定要看的：《死亡诗社》《肖申克的救赎》《飞越疯人院》《楚门的世界》《V字仇杀队》等。这些电影所表达的那种对自由可贵执着的追寻，一旦拥有，谁也不能夺走。这几部电影我都看过，它们都是豆瓣高评分电影。当我被生活所困，欲逃逸而不得的时候，我深知自由的可贵。

自由就是选择的权利，就像龙应台所说，“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的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

蔡老师的教育就是让学生在求知的阶段，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要过怎样的人生，同时潜伏、充电、补充能量。他的目光不在于眼前的学生能得到高分，考入好的大学，而在于将来学生能否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这种自由可不是仅仅靠优秀的考试成绩就可以拥有的。他是一个拥有世界眼光的人，他的目的不是一城一池。

因为这些跟体制内大多数老师不太相同的做法，当地媒体采访过他，把他塑造为一个话题老师。有意思的是，在一次教育沙龙中，当一位家长知道他就是报纸里介绍的那个老师后，居然想要打他一顿。教育观念不同，不一定要用打的方式来解决嘛。

然而，他又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他一直认为，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这个体制，至少我们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他告诉学生家长，身教往往重于言传，教育不等于考试。如果不能帮助孩子减轻豪无意义的课业负担，最起码的，我们不要到新华书店、教辅商店去买更多的教材、更多的教辅读物给孩子，做一个开明的家长，引导孩子发现那条成为自己的道路，去探索、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是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充满创造力的、令人敬佩的老师。我常想如果我在中学也能遇到像蔡老师这样的语文老师，而不是那些令人乏味的老师，也许我的人生会比现在好得多。但是，世界不欠我什么，抱怨没有用。因为人可以自我教育，成长是没有止境的，是每个人一生的课题。

也许蔡老师的力量是微弱的，以一己之力诚然无法改变几乎不可动摇的教育体制，但是个人的价值却可以体现在能够承担责任的具体行动中。我们不能改变空气、不能改变水质、不能改变毒牛奶，这些事情总让我们产生无力感，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们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但是我们能够努力像蔡老师一样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做到极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我们没有被世界改变，我们就改变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