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与菜市

  记得儿时与外婆生活在一起时她天天带我去菜市买菜，我脑中至今对一天印象深刻。当时我不过三岁，用忆力却猛地强得出奇。

  那天我们起得很早，我还记得那时他为我穿好那件我最喜欢的，背后有一个布偶熊的黄色衬衫、天还灰蒙蒙的，能隐约地看见天上不时还有飞雁掠过，路旁的路灯还开着，一束束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切，与灰蒙的天空上下结合，给人一副苍桑悲凉之感。外婆一手抱着我，腾出一只手拿出当时颇流行的小手机看了看时间，咧了咧嘴，笑着说道：“嘿！才六点半，天才蒙蒙亮，今天我们点儿去，早点儿回来！”她曾经很爱笑，直到我五岁那年，我离开她，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她显然笑得少了。但至 今，她一看见我，还是会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路上的景物也许还没睡醒.参天的老树上不过是几只无精打采的老鸦，几株小草还在睡梦中，一旁的几根电杆焉着，身上的水泥与天共一色，半空上，起了层朦胧的水雾，氤氲着远处连绵的山峰，细长的小路上，只有我们婆孙二人的身影，却并不感到孤独。

  一路走走停停，经过不知多少老旧的小屋，多少无精打采的小树，终于来到菜市：大门是由水泥和了些砖瓦，顶上是一块御纸板加了两三层厚厚的塑胶膜。砖瓦上扑了层银白色的灰，当时只觉得脏，却不知道，它是故乡的颜色。以大菜市为主体，左右还有些形形色色的小商铺，吆喝着，叫买着；喧哗，我却不觉得吵闹。这就是家乡的菜市，不大不美观，甚至有些简陋。但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在我心里，却不逊色于皇宫。

  深秋早晨七点，天才微亮，莱市却已热闹非凡了。我和外婆走进莱市大门，看见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是卖水果的王阿姨，卖鱼的李叔叔，卖卤菜的马婆婆…菜市中的人几乎都是相互认识，都是附近的邻里，一阵安全感和温馨也是我涌上了我的心间。“嗨，今天又带外孙出来买菜啊！”“嘿，买点肉吗，给你便宜点。”“哟，阿姨，您外孙又长高了呀。”又是一句句熟悉的问候，外婆也总是笑眯眯的回应着——曾经，我不知为何，一有人提到我，她抱着我时，那本就不算何缕的腰挺得更直了，脸上满是幸福，似乎是世上最大的成功者。

  不到一小时，我们采购完毕， 在菜市门口，她提着一袋猪肉，一斤藤菜我着一棵葱，从容地，不紧不慢地向家走着，出了门，天似乎刚全亮不久，整个井口小镇彻底热闹起来。

  到了家前的楼梯她牵着我的手，开始攀登，那双大手牵着我，慢慢地一步，又一步，只感觉得很稳健，令我踏实，令我无忧无虑。暖阳照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的笑容，也照透了她流下的汗水；地下的影子，折射出她佝偻的背影。我毫丝不羡慕任何家的孩子，只认为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十一年后，我再去那里，当时的菜市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我只认为那混凝土和着花瓷砖看着丑陋。再转头看看一旁的两个地产商在淡着这房子带来的收益，笑得很恶心，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它们更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