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9. 雪儿
10. 程清风
这个月不是赤字，却也不是什么漂亮的数字。
诊所开了两年，生意起起落落，要回本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虽然数字不美，但好在我不缺钱。
毕竟，我是医生。
“程医生，Tamoxifen的订单，你填好了吗？” Michael边敲门，边推开门，边说道。
“还没。我等一下给你。”
“好的。可我要以朋友的身份再次提醒你，药物绝对是诊所赚钱的重要管道。虽说医者仁心，但你在担心病人的口袋的同时，谁来担心你的口袋？更何况⋯⋯”
我的手机响了。
“待会儿我把单子给你……”
我话还没说完，Michael已很醒目地走出我的诊室。
手机仍在响。来电者是我曾经的朝思暮想。
“老公⋯⋯” 听她的语气，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消息。
“那个来了。”
不出我所料。
“迟了近两个星期才来，我还以为成功了。”
经期不准一向是她的问题，但三年前成了我们的问题。
“老公，你怎么都不说话？很失望哦？”
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小尔还在担心我失不失望。
“没有，我们可以再来。身体OK吗？”
太常失望，会变成一种习惯。虽然如此，但仍希望赶快有人喊我一声“爸爸”。这件事，是这三年一直想着的事。
“刚才肚子绞痛得很厉害，我就打电话给Joseph。”
Joseph是我的老友，当年他选修妇产科的理由很简单，就是钱好赚。
“那Joseph怎么说？”
虽然爱钱如命，但他医术高明。把我们的问题交给他处理，我很放心；把我的钱放进他口袋里，我也甘心。
“他说，可能是着床的胚胎太弱，从子宫膜脱落。基本上可以算是小产，叫我多休息。可以的话，他让我下午去见他，你走得开吗?”
着床的胚胎从子宫膜脱落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似乎又看见了一丝希望。
“下午的时间，我可以安排，应该没问题，反正他就在我诊所楼上。”
看医生，不就是为了实现一个希望？
放下电话，我看了看电脑旁的仙人掌，那是Joseph两年前送的。
Joseph说仙人掌能防电脑辐射，减少辐射对身体健康，尤其是对精子的伤害，放一小棵在诊室也无妨。这些是他在发现我的精子数量和质量都低于一般人后，所说的话。
那一番话，曾让我好沮丧。不孕的责任，总要男人承担。
接下来的检查，发现小尔的子宫内长了纤维瘤。再深入检查，发现小尔患有子宫内膜异位症。
纤维瘤不难应付，简单的腹腔镜手术就能取出、去除；但子宫内膜异位这个病症，却得服药治疗。
可是接受治疗后，小尔能不能自然受孕，谁也说不上来。
这一年多来，小尔准时吃药，定期到Joseph那儿检查，做梦、做爱也不忘喊着要为我生小孩。
我很心疼，所以凡事尽量配合。
不孕的事实，夫妻俩真的需要一起面对。
仙人掌旁的药物订单，也让我很烦恼。
其实，事情很简单，哪个牌子的药给我的利润较高，我就订哪个牌子的药。就如Michael说的，药物的钱真的比较容易赚。
出产Tamoxifen的药厂有好几家，虽然成份都一样，但由于药厂来自于不同国家，价位也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会选择信誉较高的药厂品牌。但，利润就没那么可观。
一直以来，为诊所添购药物时，我都以“低价买入，高价卖出”为准则，这确实带来不少收入。
可是最近，我似乎有种良心发现的感觉，觉得只顾赚钱的经营模式，很可憎。
就拿Tamoxifen来说，它有别于其他化疗药物，乳癌病人需要长期服用它，五年、十年下来的买药开销，会是不小的负担。
身为医生，我希望在医治癌症病人的同时，也能在其他方面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比如下个星期回来复诊的林美娟和赖千慧，对于接下来该给他们配什么牌子的药，其实我还在挣扎。
林美娟手持名牌包包，经济情况应该蛮好，赚她的钱或许理所当然；赖千慧虽然样貌姣好，但两年前丧夫后就一个人抚养女儿，搞到满脸倦容和沧桑，赚她的钱或许很不应该。
又或许对待病人，我应该一视同仁……
下一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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