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台湾大叔是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认识的。
小学四年级的一个黄昏,夜幕早已降临,弟弟还是没有返回家中吃晚饭,眼看狂风暴雨即将来袭。我心急如焚,但又一直有个侥幸的心理。可能家附近有个天主教堂,非教徒的我早已耳濡目染习惯祈祷,无非就是上帝保佑不下雨就心安理得出门了。
找弟弟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有时在荒郊野外嬉戏,有时又在田间地头垒土窑,有时又在河里海里游泳。所以找人全凭运气,运气好找对地方刚好在那触手可及,运气不好就只能辗转多地等待奇迹。
那天,我没遇到好彩头,找了他足足一个钟有余。一路上风狂树摇,电闪雷鸣,飞鸟躲闪。不一会,狂风暴雨如期而至丝毫没有半点同情路人的意思。
我和弟弟为了不被淋成落水狗,只能见机行事躲到一处枣园的屋檐下。放眼望去,枣园方圆百里一片青翠欲滴,硕果累累。在倾盆大雨的洗礼下显得格外吸引人,令人垂涎欲滴。
当时我和弟弟一边说枣一边谈雨,很担心雨一直下个没完没了,那么我们回家的愿望就遥遥不可期了,但也庆幸赶到枣园还不至于狼狈不堪。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面容慈祥的大叔。可能我和弟弟的说话声惊扰了大叔,他开门一探究竟。
“你们没带伞躲雨吗?”大叔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开口说,但听起来不大像家乡话。
“是啊!出门预估不会下雨没带伞,谁知道还真下了,没地方躲,只能暂时来您这里。”我如实告知他。
“没事!外面避不了雨,进来吧!”大叔热情招呼我们进屋。
其实我和弟弟还真不知道里面有人,要不早就柴门急扣请求开门躲雨。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后,跟着大叔进到他的屋子。大叔家很简陋,只有一台古董录音机、一张单人折叠床、一张饭桌、几张凳子和一些餐具,如数家珍后可谓家徒四壁。
虽然当时我家也不见得多宽裕,但也好过大叔家,至少我们还有电视可观看。
大叔热情好客让我们坐下来闲聊,还给我们煮水喝。
谈话间,我按捺不住好奇向大叔说出自己的疑惑。
“大叔,听您口音不是我们这边人吧!”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没错!我不是这里人,从台湾过来的,儿子在这边办厂,跟过来生活。平时不住这里,跟儿子一家住城东。”他一边解开我的疑惑一边指着城东的方向。
我瞬间明白了。城东不就是台商投资企业。
“我儿子不同意我弄枣园,让我在家含饴弄孙。起初还呆得满喜欢,久而久之就如坐针毡。最主要是我老伴生前可喜欢吃牛奶枣了,她一直有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就是把牛奶枣发扬光大种到全世界。我这也是在完成她未了的心愿,能种多少是多少吧!”趁我还在神游城东之际,他又补充道。
“哦!原来这枣叫牛奶枣。第一次晓得这种果子。”我听完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大叔走出屋子,过了一会,手捧着几个果子兴高采烈地走进屋子,洗净便随手给了我们。
“真甜。”弟弟咬了一口新鲜脆爽的牛奶枣,如实说道。枣不仅甜在我们的嘴里,也甜在我们和大叔的心里。
大叔早已哈哈大笑,还说呆会给我们捎带些回去,听得我和弟弟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期间大叔又告诉我们:“我小时候是在大陆的湖南生活,后来跟随家人去了台湾。所以大陆才是我的根。我想为大陆做点实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小了,我和弟弟提议要回家,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备好一袋牛奶枣。
我和弟弟提着沉甸甸的枣子,撑着大叔的雨伞告别大叔,美滋滋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后,妈以为弟弟偷了谁家的果子,气不打一处来要打弟弟。我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得一清二楚。眼见妈怒火平息,我才把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后来我和弟弟又把伞还给了大叔。他又要送枣,我们再也不敢收礼了。
很多年以后,台湾牛奶枣不胫而走闻名遐迩于家乡的大街小巷。
今年回家,妈说周边市县也有很多牛奶枣种植基地。
我发现家里有一袋台湾牛奶枣,吃了一个又一个,回忆起了这段儿时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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