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自驾线路的一路延伸,道路愈发崎岖、海拔不断变换,跋山涉水之后行经一个又一个古朴的村落,尽管如此,路人总能在这些村口或路边找到一块整修的干净整洁的停车场地,而且很明显地能发现藤蔓被剪除草坪被平整的痕迹,尽管除了路人外这些保持良好的地方总是空荡荡,就连周边的花团锦簇也丝毫改变不了落寞的氛围。
这样的村寨,里头留守的往往只剩下些孤老,年轻人大都离开去了城镇定居,或者拖家带口地都在景区等繁华地谋生落户,于是老宅子随着这代人的行将就木也逐渐地荒芜失修显出残破败落之相,使得本来就只有寥寥可数的村户,日渐衰落成数十人的光景,于是乎偶有生人路过,最先迎接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吠叫声,宣告这块地域的主权,反客为主地纳入了猫狗这些动物的领地。
宁静的氛围一旦被异常激昂的吠叫声撕破,一时半会儿就再也平抑不下来,便有一些佝偻的身形颤颤巍巍地从那些静怡神秘的宅第里探出来,尽管眼神依旧迷芒但是表情已然荡漾开来,满满的期盼神情。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车辆,目光搜寻着记忆中的影像,然而终于没有见到拖儿带女的人群,也没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心里头燃起的火光消灭了大半去,再近些、再近些,越发确信,失落随之爬满脸颊;然而目光仍是热切的,嘴角还是上翘的,就像尝到了一点蜜糖,悲喜交加的神情呀不一刻就传染给了所有人。
差点忘记了小辈们的电话中早已告诉过他们有忙不完的事情,虽然已经把那个老年机调到最大音量,对耄耋之年的人来说还是没有听清楚,到底他们在忙些啥,总之就是说了很多不能来的理由吧。所以,他们很是害怕那部冷冰冰的机器发出声响来,一来知道电话最后的结局,二来神情恍惚中讲了半天的话都不晓得说的什么,甚至电话一挂立马会忘记是在和谁说话。想想真是如此,就算大活人站前面,老年人还要搞错姓名,更何况是对着巴掌大的玩意儿,迟钝的思维很难和现实人物对上号了,所以年轻人自认为的嘘寒问暖方式丝毫解不了他们的孤独和思念之苦。现如今这些留守的老人们早已衣食无忧,村子的风物更比从前,没有了工业的污染和人口的繁衍,满眼山清水秀处处鸟语花香,在外人眼里每一处都是世外桃源,每一村都是人间伊甸。更何况他们个个身体康健,长寿至耄耋之年已变得稀松平常,因此思念也就愈积愈厚,压在那些翠竹里花丛间菜畦上,越是挺拔娇艳鲜绿就越发的孤寂,像沉浸在谷里的浓浓的晨雾,似笼罩在岭上的绚丽的霞光,凤凰山上少人家、东篱寂寞对黄花。也会在耄耋之年谈论生死,反而豁然到可以当成人血馒头端来品尝咀嚼,毫无忌讳,倒不似年轻人总有些顾虑,总要尝试着躲闪规避。
任何时候,平静太久就经不得任何波澜,有时候一次暖阳下的家长里短日常琐碎也能引发轩然大波,更何况此等生人到访,即刻引来全村居民的围观探访,即便迟缓也能感受到群情激奋的氛围、交流中更有哭笑不得的闹剧发生,于是这样的大事件要充斥在他们往后相当长的岁月里,以至于相关的话题最后都成了祥林嫂的述说和阿Q的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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